經過宋方國一事後,熟悉丁添的人都覺得他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令人捉模不透。
在單位,他總是陰著臉,不苟言笑,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而對待上級領導,他總是畢恭畢敬,卑躬屈膝。
他更喜歡迎合上級,只要是上級安排的工作,他都會大張旗鼓,不管工作做的怎樣,形式上都是十分重視。
丁添認為,自己政治上要更加成熟,要在地位上更進一步,必須這樣,就要做兩面人,要有城府,不能讓人輕易識破自己,對待下屬,一定要保持距離,樹立覺得權威,對待上級一定要謙順,必須趴子。
他覺得,這是作為一名領導干部必備的素質,否則,政治生涯不會走得又高又遠。
和文芳在一起,丁添依然精力旺盛,充滿活力,他覺得這才是真實的自己。
不過,文芳隱約感到丁添似乎發生了變化。
一次,文芳趴在丁添懷里,嬌嗔地說︰「最近,我感覺你似乎變了,變得令人看不透。」
「變了嗎?」丁添反問道,「老了,力不從心了」,說著向文芳親去。
「你壞,」文芳故意擋著丁添熾熱的嘴唇。
一番雲雨後,丁添向文芳訴說著他的改變,說他是故意的,就是讓人看不透自己,這樣,進步的空間才會大。
「對我不會也改變吧?」文芳瞪著水汪汪的眼楮像個小孩子似的盯著丁添,或許是隨口一說,或許她真的擔心丁添會變。
「我可舍不得,只是害怕精力不夠,」丁添開著玩笑。
「我才不在乎你當多大的官,只要對我好就行,」文芳努著小嘴,說道。
有如此佳人相伴,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從不要求名分,丁添心滿意足,將文芳抱得更緊了。
一年一度的汛期又來了。
黃莊鎮的河道多,水庫多,防汛的壓力不小。
丁添要求各村在顯要位置張貼標語,掛上橫幅,以形成全民動員,安全度汛的良好氛圍,當然,這樣做主要是做給上級看得,對防汛工作而言毫無作用。
其實,丁添心里清楚,由于財力有限,鎮里既沒有準備必要的防汛物資,也沒有專業的防汛隊伍,如有水患,只能目瞪口呆,听天由命了。
上級業務部門一天幾個傳真,不時通報降水情況,要求鄉鎮必須做好防汛值班,發現險情,及時匯報,在丁添看來,這不過是一種形式,一種推卸責任的形式,上級發過傳真後,他們的責任就落實到位了,出了問題,他們會推得一干二淨。
丁添想到了平時在酒場上經常探討的話題,說什麼「精神原起國務院,開會發文就算完,大事小事辦事員,工作靠寫不靠干」,他總是覺得現在的工作很多就是如此,精神很好,到底誰去落實,怎樣去落實,卻沒了下文。
丁添開過很多電視電話會,中央部委講完,省里講,然後市縣講,就像許多干部們講的那樣,「工作就是開會,管理就是收費,協調就要喝醉」。
一個周日,瓢潑大雨下個不停。
丁添急在心頭,萬一有險情怎麼辦,按照要求,鎮領導必須第一時間趕到現場,有事故不怕,就怕事故發生後,領導不在場,那是要追究領導責任的。
丁添和李慶新通了電話,兩人商量後,要求全體機關干部立即趕赴鎮政府,隨時候命。
干部們陸續來了,很多人身上都淋濕了,政令如山,在這特殊時期,誰也不敢不服從,又有什麼辦法。
雨,仍然嘩嘩下著,丁添的心不免緊張起來,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辦公室的電話不時響起,讓人心煩。
上級要求隨時報告降水量,水庫、河道水位,當然,最令丁添害怕的是有村莊報告險情的。
「不好了,」通訊員小馬跑了過來,有點緊張,「丁鎮長,黃莊水庫堤壩發現一處裂縫。」
怕什麼來什麼,丁添很生氣,說道︰「慌什麼,就會說不吉利的話,趕快通知水利站工作人員立即趕赴現場,迅速搶修,一定要確保安全。」
安排完,丁添向李慶新進行了匯報。
「丁鎮長,我看你去現場看一下,別出了大事,我在家坐鎮,隨時調度情況,如有其他險情,及時部署,」李慶新說。
「老狐狸,就知道會是這樣,」丁添心想,便抽調了十余人,乘車向現場趕去。
丁添沒忘記帶上宣傳站工作人員,這成了丁添工作時的一個習慣,在他看來,「工作三分干,七分靠宣傳」,「工作好不好,關鍵是宣傳的好不好」。
來到現場,水利站工作人員正在緊急搶修,用水泥向裂縫灌去。
「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危險?」丁添問道。
「應該沒有什麼大事,」水利站張站長說,「都是壩上種樹的原因,風大,樹來回搖晃形成的裂縫。」
「不讓在壩堤上種樹,偏他媽的種,」丁添罵了起來,「平時怎麼管理的,雨後就組織人把樹殺了。」
張站長不時點著頭。
風吹起了丁添的雨衣,雨打在他的臉上,他卻好像沒有感覺到。
很快,裂縫就用水泥填滿了,險情解除,丁添懸著的心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