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鎮政府,休息了一會兒,李慶新向丁添走來,說道︰「辛苦了,丁鎮長,還得麻煩你走一趟。」
「哪里又有事了,」丁添問道。
「李莊水庫水位上漲很快,快要漫壩了,我怕大水下來,對下游村莊有威脅,」李慶新說。
「好,這就去,」丁添說,心里卻罵著,「果真漫壩了,去了有什麼用,不是送死嗎。」
去李莊水庫需要經過黃莊大橋,河水已將大橋淹沒,從上游沖下來的樹木堵在橋墩上,情形很是危險。
車是過不去了,丁添讓工作人員手挽著手,試圖徒步過橋,走了沒幾步,就要站不穩了,更別說前進了,丁添見有危險,果斷命令,撤了下來。
剛退回來,只听「 」的一聲,大橋被沖垮了,大水卷著樹木、雜物向下游涌去。
「還好退回來的及時,要不然就奉獻在這里了,」丁添心想。
大家都很慶幸,不過,臉上帶著恐懼。
丁添又帶領工作人員到了其他的橋,看看能不能過去,幾乎連接黃莊鎮東西部的大橋都在這次強降水中被沖垮了。
雨慢慢地停了,丁添一行人已十分疲憊。
李慶新打來電話,說李莊水庫水位正緩慢下降,已經沒有險情了。
河道水位也在逐漸下降,靠近河邊的群眾家里不同程度地進了水,鎮領導分工前去救援。
丁添親自幫助群眾排水,在他看來,這是樹立形象的大好機會。
當天,天水市電視台重點播放了黃莊鎮抗擊洪水的新聞,丁添在水庫指揮的情形、幫助群眾排水的情形是重點影像,丁添很是欣慰。
第二天,李慶新拍著丁添的肩膀,笑著說︰「新聞看了吧,丁鎮長很上鏡嗎。」
丁添從他臉上看到的是不屑的笑容。
「是嗎,我還真沒有看,」丁添應付著。
市民政局要求盡快將受災情況上報,丁添指示在沖毀耕地、毀壞房屋、沖走樹木等指標上虛報了數字,多爭取了些補助款,丁添給鎮干部發了獎金,表彰他們在抗擊洪水中的表現,大家一片歡呼。
只是,修橋的錢依然沒有著落。
一天,賴四來到丁添的辦公室,臉上帶著神秘的笑容。
「丁鎮長,這次大水沖毀了不少橋,還是由我來修吧,」賴四說。
丁添微微一笑,說道︰「四哥呀,修橋的錢還沒著落,籌到橋再說吧。」
丁添和賴四此時關系已非同一般。
原先,農民經常說,「要想富,先修路」,是指農村交通不便,影響了農村的經濟發展,修路能為農民致富打通脈絡,可不知何時起,在當官的中間也流行著一句話,叫「要想富,搞建築」,許多當官的熱衷于建設,除了創造良好辦公條件外,都有著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
丁添也不例外,當上鎮長後,將辦公樓重新進行了裝修,新蓋了禮堂、食堂,都是賴四承建的,當然,好處少不了丁添的。
丁添思考著怎樣籌錢建橋。
他跑過水利局,水利局說橋和縣級路相連,應由交通局負責。
丁添又去了交通局,交通局說路是鄉級路,應由鄉鎮負責,還說修橋需要立項,把關很嚴,日期沒有保證,讓丁添去市政府直接申請資金,那樣來得快些。
丁添領教了各局的工作作風,簡直將權力用到了極致,就會推諉扯皮,互相推卸責任。
正當丁添一籌莫展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徐文杰,何不讓老同學在省里爭取些資金。
徐文杰將丁添引見給了省水利廳的一位處長,處長很是熱情。
得知丁添的來意後,他面露難色,說道︰「丁鎮長,我也知道你們在鄉鎮不容易,錢呢,是國家的,撥給誰都是撥,只是今年的撥款計劃已經做完,釘是釘,鉚是鉚,不好挪用。」
丁添知道很多資金是應急用的,不會撥付完的,明白了處長的意思,他偷偷塞過去五萬元,陪著笑臉,說道︰「還請領導多多傾斜。」
處長並未推辭,但也沒有爽快答應,「這樣吧,回去我們再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從其他項目里擠出些資金。」
丁添心想,到底是老江湖,不露聲色,他覺得這次絕對有戲了。
果然,省水利廳很快撥給黃莊鎮200萬元修橋資金,說是200萬,河東市扣了50萬,天水市扣了50萬,到黃莊鎮就剩下了100萬。
層層剝皮,丁添見得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鎮上配備了部分資金,小的漫水橋讓各村籌集了部分資金,橋很快就修好了。
付過款後,賴四給了丁添十萬元,這是丁添第一次一次性收受這麼多錢,他有些不知所措,「坑國家,不坑人民」,拿的也是國家的,不拿白不拿,丁添勸著自己。
年底,由于丁添在抗洪救災中表現出色,又多方籌措資金修建橋梁,丁添被省政府評為抗洪勞模、全省水利工作先進個人。
丁添即將開啟他仕途上的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