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前世約了你 最後的巡禮(後續)

作者 ︰ 黃成松

最後的巡禮(後續)

當我走出萬忠墓的時候,打開一直處于關機狀態的手機準備看看時間,卻連續收到了好幾條信息。其中一條是王處長打來的,大概當時我在關機狀態,于是中國移動以信息提示的方式提醒了我,我有些緊張了起來。王處長大概是知道我離開的消息了,于是打電話向我詢問情況。我考慮了很久,還是決定親自給他打一個電話。

電話打通了,王處長問,非默,你在哪里。

我說,我在萬忠墓,在參觀墓園呢。

王處長道,難為你了,你還去那地方,我知道你退學的消息了,這麼大的事,你應該告訴我一聲啊。

我說,老師,我不敢告訴你啊,怕你難過。

有什麼難過的呢,不喜歡就走,我也是這樣走過來的。孩子,你老師我也是退過學的啊,當年我考取了廈門大學,為了我的女朋友,毅然回去復讀考遼寧大學了,呵呵。你怕什麼啊,這是堂堂正正的事情。

我笑了,老師你真厲害啊,我一定向你學習。

我支持你的選擇,尊重你的選擇,你會有出息的。

謝謝老師。

你是哪天的票?

明天十二點過的,老師,我恐怕不能來看你了。

告訴我你住哪里,我來看你。你是住在火車站附近吧,我家在開發區,離那里不遠,晚上你一處都不要去,我們去喝杯酒,老師舍不得你走啊。

我答應了王老師。心里是高興的,也是憂傷的。如果我還能留下來,我相信我們會成為很好的師生朋友,在要離開的最後一天,我終于發現,其實我想要尋找的那種尊重個性尊重自由的老師,他已經出現,只是我沒有感覺到罷了。

不管怎麼樣,心情是愉快的。

沿著海濱路一直往前走,就到了星海廣場了。這是亞洲最大的城市中心廣場,是在一個廢棄鹽場的基礎上,經過填海造陸建造起來的。它的龐大和氣派,讓人不敢相信里曾經是一片鹽場。

廣場以一尊漢白玉鑄成的華表的為中心,向四面八方輻射。漢白玉雕成的華表是為了紀念97香港回歸祖國而建造的,柱身刻有活靈活現的九條巨龍,寓意是華夏九州皆中華兒女的意思。與高大的華表交相輝映的是那廣場中心由紅色大理石鋪就的999塊石雕,外圍是紅色的大五角星,據說是5顆,行程匆忙,來不及去數,但廣場四圍的九個大鼎,卻是在那里虎虎生風,一看就被它們的威武折服了。九個大鼎上面各有一個字,共同組成「中華民族大團結萬歲」九個字,匠心獨運,美觀大方。

然後往南去,就是「百年城雕」。這里面向大海,城雕是一本翻開的書頁,100雙腳印綿延通向海邊,寓示大連一步一個腳印的走過了一百多年,正矯健的向遠方,向未來意氣風發的奔去。

廣場周圍特別干淨,整潔,盡管時間已經是十二月,但草坪上的草兒依然翠綠,生機勃勃,讓人們的心里充滿暖意。有一對外國夫婦,大概是俄羅斯來的吧,帶著孩子在不斷的拍照,小孩子看上去特別開心,興致勃勃。看到我,請我幫他們拍了張全家福,然後千恩萬謝的很歡快的去其他地方拍照了。可愛的外國孩子黃黃的金色頭發,藍藍的大眼楮,寬皮大臉,煞是可愛,她好奇的望著我,笑得很是燦爛。從那水汪汪的藍眼楮里,我讀出了中國孩子眼里所沒有的幸福。小孩子看上去年齡應該也不小了,在中國的話也是到了讀書的年齡,這個時候肯定已經被送到學堂學習了,這孩子還能在這種年齡這個時候跟著父母去異國他鄉觀光旅游,實在是比中國孩子幸福多了。

告別星海廣場,也是中午了。決定吃了飯回旅館睡覺,下午繼續游蕩。下午的行程還沒有想好。上午去了兩個最想去的地方,該去的地方都去了,下午就隨便游游吧,走到哪里算哪里,然後就等到晚上和王老師一聚。

沒有了東奔西走的繁忙,躺在床上後盡然浮想聯翩,回想這段時間的人事,居然有些茫然了。明天就要走的了,難免是有些惆悵的了。這畢竟是一個我居住了三個月的城市。這里畢竟有我喜歡的眷念的海。

第一次去海邊,是在金石灘的發現王國,11月份以後那里就關閉了一切娛樂活動,但海灘邊還可以去,只是冬天海風太大,很少人你去。今天天氣稍微好點,雖然還有那麼一些冷,但畢竟是有點暖和的意思了。于是決定下午就去金石灘吧,第一次認識大連認識海水是在那里,這最後一次的巡視,就放在那里劃上句點吧。

我是下午三點鐘去的金石灘。在發現王國的海岸邊,我的心情有些復雜。這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告別,我告別的不僅是大海,而是我這一段時間的生活。

九月的時候,就在這片海邊,陪同哥哥,還有那位豪爽的摩的大哥,在這里吃飯喝酒,看大海觀日落,在這里月兌下鞋子走進海里,讓海水肆無忌憚的親吻著缺乏海水的腳丫。也是在這里,坐上租來的游艇,在黃海上遨游了一個多小時,驚濤駭浪,水浪沖天,至今想來還為當時的刺激心有余悸。

十月的時候,也是在這片海邊,陪同寢室里的哥們,在那陽光燦爛的季節,經常徜徉海邊,或是懶洋洋的睡覺,或是坐下來堆沙子,或是在海邊的木屋子里喝咖啡,在沙灘上看穿著比基尼展現著曼妙身材的****,評頭論足,煞是無賴而又有趣。間或在海邊也寫寫詩,這狂放的大海,總是能讓我找到靈感,寫下一些無羈的詩行。然後,哥們一個個的搶著看,爭相寫在手機上,拿去向喜歡的女孩獻媚去了。有些果然是湊效了,看到詩歌寫得還有點品位,于是答應交往,沒有想到女生是多疑的動物,懷疑那是徐志摩或者是某個詩人的詩,就叫臨時男朋友現場創作,哥們走投無路,只好說自己並不會寫,往往是輕易的就出賣了我,少不得又要證實一番,為兄弟們掙個面子了。那日子過得簡單而幸福,舒緩而瀟灑。

十一月的時候,有了文學社,有了翠微,大連開始下雪,海風常常很大,海邊淒冷,于是便很少來了,但卻是常常惦記。

今天,是十二月份天氣最好的一天,也是我十二月份第一次來這海邊,而且也必將是這個的最後一次,今年的最後一次,以及很多年後的第一次……

這十二月的大海很平靜,仿佛很多天前的秋季,金石灘小鎮的老人們,趁著這好天氣,也來海邊的漁場撒網了,神情仍然像秋天一樣的安閑。大概大釣者不在于魚,而是在于釣,釣勝于魚,這或許就是釣魚的最高境界了。我和同寢室的哥們曾經在海邊游蕩,不知道有一個地方是釣魚者安下了網的,誤闖進去,結果惹得那人很是不高興,說是驚擾了他們的魚了,這種釣魚的就談不上境界了。那樣毛毛慥慥的人,實在是不配來冬天垂釣的,他的目的是魚,而冬天的魚並不活躍,往往是藏于深海,可遇而不可求。一心向魚,毫無耐心,焦慮而有暴戾之氣,魚感知其殺氣,即使是在旺季,魚肯定也會避而遠之,那是釣不到魚的。

這冬天的海邊日落的太早,不一會兒就落下海面去了,天空一派灰黃。我在夕陽中離開,鮮紅色的太陽染紅了這金石灘的黃海的曾經屬于我的中國的海。

王老師說他已經從學校往市區來了,星海廣場那里有個西南風味的飯店,就去那里聚聚吧,我說好的。

趕到那里的時候,王老師已經來了,還有田老師。這讓我有些意外。田老師喊他老王,這讓我有些驚訝。最後我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人家原來就是夫妻啊。

王老師道,非默,田老師就是我早上給你說的,我從廈大退學回來,為了她從新考遼大的女朋友。

我看見田老師臉稍微有些紅暈,但是那種幸福的光。

我道,王老師,我真的想不到啊,你們果然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呵呵。

王老師開玩笑道,你的田老師,也是很有才的哦。

這真是一對相親相愛的夫妻。

田老師道,非默,你解散文學社的事,還有你退學的事情,其實王老師一直都知道的,你沒有給他說,但是他是了解你的,他說你在這里很孤獨,回去後從新起步,或許能找到自己向往的藍天,所以王老師不會責怪你的。

我看見王老師也在點頭。他端起手中的茅台,道,用你的家鄉酒給你踐行,希望你一直充滿自信的走下去,保持自己的個性張力,茅台是越釀越醇,越存越香,是好酒,總有一天是要香飄萬里的。你看。茅台在萬國工藝展覽館展出的時候,前期不是不被重視無人問津麼,但最後爆發了,卻是它成就了那年的酒中之王,從此從一件布衣土酒,變成了國酒茅台。

面對我敬愛的老師的諄諄教誨,我很感動,只能一杯杯的喝酒,表達我的感激。

喝著家鄉的酒,吃著家鄉的菜,我有些想哭,我的老師用心良苦啊,可惜,我卻要離開了。有太多的堅決,卻又有太多的不舍。老師們談他們的大學,談他們的戀情,談他們的工作,句句都是鼓勵我回去後一定要勇敢走下去的話。王老師夫婦和我談了很久方才離開。臨走時,王老師拍拍我的肩膀,道︰

「孩子,成大事者,必經磨難,關鍵是要有一顆強大的心,臨危不懼,寵辱不驚,你一定要記牢,隨時保持頭腦清醒,理性的面對生活。不管未來如何,一定要挺起胸膛昂首闊步的走下去!」我點點頭,表示謹記。

田老師向我揮揮手,非默,我們走了,祝福你,一路順風。

一路順風。

我會好好的走下去,為你們,為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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