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教室的時候,因為是晚餐時間,班上並沒多少人在。謝詩若在我走近教室的時候對我粲然一笑,我禮貌性地回笑。心里卻忍不住暗想她找我有什麼事。畢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她第一次對我笑吧。你有時間嗎,我們出去走走!她站起身來。我沉吟了會,迎上她善意的目光。尾隨她來到校外的水吧。謝詩若抬手叫服務員,來一杯木椰之戀。她含笑看著我,你呢?我擺手,不用了。謝詩若抿嘴一笑,唇角一個小小的梨渦若隱若現,竟像個孩子明媚動人。她得意地叫道,再來一杯冰果女乃。見我有些詫異,她湊過臉說,別好奇我怎麼知道,承志告訴我的。她的眼楮晶亮,我慌亂地別過頭,笨拙地解釋道,我以前和他同桌,所以他才知道我的愛好。不過,現在我和他處于冷戰期,他一定是討厭死我了吧?謝詩若眯了眯眼,似乎在琢磨我的話語。她伸出手搭在我的肩頭,說,洛梨,承志對你的心意,你竟是真不知嗎?我心酸地垂下眼臉,是的,我知道。他是那麼沉穩內斂的男生,卻可以為了我沖一個女生發怒,他的心意,我如何不知。只是,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這里早已有人預訂了,原諒我沒法給他幸福。謝詩若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笑了,這也不怪你,感情上的事怎由得人!她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飲料,輕輕搖了搖,眼里有落寞閃過。再抬頭時,眼里又是一片燦爛。真是一個懂得掩藏情緒的女子。她說,我和承志的關系,他應該早就告訴你了吧?我點頭。看著她好像有事要跟我說,卻琢磨著不知如何開口。我終于忍不住問她,你今天找我來,應該不單單只是知會我承志對我的心意吧,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她十指相扣,似乎很為難的樣子。然眼神卻並不躲閃,我只是想知道,你心里住的那個人,可是胡西?我直視她的眼,鄭重地點了點頭。沒想到她接著卻說了一句我始料未及的話。把胡西讓給我,我的爸爸是省長,我可以給他錦繡前程。我驚訝于他的坦誠,可心卻也更加的疼痛。她又接著說,其實你也可以試著去接受承志的,畢竟我們都有顯赫的身世,而這,可以讓你少奮斗十年。我的臉色刷白。她坐在那里,驕傲地笑著。我站起身,推開玻璃門沖了出去。不,胡西,我是不會放棄你的。我也相信你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不會為了走富貴的捷徑而委屈自己的愛情,對麼?那時,我真的以為,只要有愛,就能行走天下,也真的以為,我和胡西可以安穩地相伴到天荒地老。我問胡西。假如我要轉學,你願意和我一起嗎?他溫柔地看著我,好啊!他說好啊的時候,長長的睫毛眨了眨,投下了一個唯美的弧影。我開心地伸出小拇指,來,我們拉鉤,說好了不許變。陽光下,他也伸出手,認真地說,永遠不變。這個場景,成為我青春里最溫暖的記憶。很多年以後,當我想起來的時候,依然會覺得幸福。可是,我卻忘了,有些承諾是注定會落空的。終于盼到了六月。收拾行李的那天。謝詩若穿著水晶瓖鑽的高跟鞋,挎這LV包包,趾高氣揚地站在我面前。裝作漫不經心似地撥弄了一下手上戴著的那只和田玉手鐲,聲音冷越,你說他會和你走嗎?因為行李太重,我的頭一直發暈,冷不丁被她一問,險些眼前一黑栽倒。這些,你又怎麼知道的?她魅惑地笑了,如果我說這是他告訴我的,你會怎樣?我笑,沒怎樣,就這樣。她仿佛討了個沒趣一般,嘴唇一撅說,你搬東西吧,我要去看我爸那輛法拉利開來沒。走了幾步,她又回過頭來對我說,你就別去坐公交了,搭我爸的順風車吧,不收錢的哦!她把不收錢這三個字的音調拉得特別高。言語里,是道不盡的優越感。我也笑,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要在這里等胡西的單車來接我。她挫敗地看了我一眼,臉色灰暗地快速離開了。我曾問過路人一個問題。那是在南岳的路上相識的。他有琥珀色的瞳仁,有我喜歡的笑容。我問他,男生和男人有何不同。他看見了我眼里隱晦的傷,他輕輕地拍我的肩膀,小丫頭有喜歡的人啦?我不語。他忽然正色地說,男生喜歡一個人的最終結果是屈服于現實,而男人卻可以給喜歡的人想要的一切,哪怕超越現實。開學的時候,我來到了和胡西相約好的學校。我蹲在學校大門口,從清晨等到黃昏。可是,他,還沒來。我只覺得那一瞬間,天塌地陷。胡西,你到底還是失約了,十指相勾,卻勾不住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