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見飛雪在門外氣憤地叫道,許洛梨,你別以為攀上了有個當官老爸的玫瑰就可以在我面前洋洋自得。我從來就沒把你放在過眼里!你在我心里,不過是個懦弱又愛自憐的可憐人罷了,我敢打賭,你終其一生,也無法追尋到這塵世間最尋常的幸福。我沒吭聲。她在門外站了一會,又走了。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發出響亮的聲音。攪得我心慌意亂。我蒙著被子躺了會,看見窗外的樟樹葉子碧綠碧綠的,再遠點,依然是生機勃勃的紅花綠樹,開得那麼忘我,那麼燦爛。沒有任何悲傷。我突然間好希望自己也是那大片樹林當中的一株,對什麼事都可以置身事外。安妮寶貝常說那些在水里游來游去美麗的小金魚是她的榜樣,對我而言,又何嘗不是如此呢?記憶只有七秒,所以沒有任何悲傷的回憶。不需要愛情,不需要陪伴,不害怕寂寞,不會流淚……真正做到了決絕如鐵。玫瑰說,洛梨,不要再捂住心里的傷口了,沒有見到陽光的傷是永遠都無法愈合的。難道你就想這一輩子都活在過往的陰影當中嗎?我一直認為你的勇敢是無人能及的,關于他以及更早一些的童年里的傷害,我相信你完全可以自行愈合。只是,你不願意而已。為什麼不願意呢?我笑著搖頭,我怎麼知道是為什麼,我要知道的話,也不至于總是陷在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當中掙月兌不得了。玫瑰只是定定地看著我,了然于心的說,我知道為什麼。因為一直以來都缺少關注與愛,所以才會想借自身的傷口來博取她人的疼愛。可是,這樣做,你就真的快樂了嗎?別人給的關切,你可有深究過,誰又敢肯定,在那當中會沒有可憐的成分?夠了,我打斷她。你如果也是想來侮辱我的話,那你的目的達到了,你可以離開了。玫瑰走到我面前,眼神溫柔地看著我。見我滿臉戒備,她輕嘆了口氣,伸出手來撫模我的頭發。洛梨,你怎麼還像當初那樣,對誰都豎起刺呢?我沒吭聲。這時,杜善生敲門進來了。看見玫瑰也在,他有些驚訝,哎,你怎麼也在?哦,我來看望她。玫瑰指了指我,然後視線又轉向他,你以後還是少來為妙,省得你家那個飛雪三天兩頭地跑過來找麻煩。下次再讓我踫到,可別怪我不客氣。杜善生陪著笑。他把保溫壺里的湯用一個小碗倒出來,端到我面前,目光柔和。是骨頭湯,因為悶得太久,里面的海帶都變軟了,孤零零地漂浮在水上。就像杜善生此刻的臉一樣,有心要討好我,卻每每在我面前遭遇不能言說的暗傷。安澤電話約我。他說,可愛的洛梨,你已經很久沒露面了。今天是不是該冒個泡?我在這邊猛點頭。套上自己果綠色的抹胸裙,拎上小包,飛奔著跑了出去。我不能再放任自己如此墮落下去了。我要將一切的悲歡離合都藏在心里最深處。過了今晚,我絕不允許自己再流露出任何軟弱。莫莫,請原諒我不得不暫時把你埋進心里。因為你是勾起我悲傷的源頭。我實在無法每天都撥開自己的傷口來查看傷勢,那樣,太痛。也許,把它置于一邊,不去管它,反而,會好得更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