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瞄了安澤一眼,他果然是見過世面的人。臉色早已恢復正常,甚至又掛上了他一貫清冷溫婉的笑容。
仿佛他剛才所做的一切都是天經地義一樣。
做壞事能做到臉不紅心不跳,估計也就只有他安澤了。
我縮了縮脖子,站到了安澤的身後。一來,這樣就可以遮住那幾個人如狼似虎的眼神;二來,好吧,我承認我膽小,這些人可是黑幫老大呀,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抽風拿出刀子往我身上扎三五個洞,我可不是不死之身呀!三來,安澤可以將他們的視野完全擋住,這樣就算我賊眉鼠眼地用眼神將房間翻個底朝天,也沒人敢對我呵斥半聲……懶
正當我對自己的小聰明欣欣自喜時,所謂的黑幫老大卻發話了。
他清了清嗓子,冷冷地說到,錢帶了嗎?
我訝然。
這麼直接?
抬頭看向安澤,只見他薄唇微勾,面容平靜。只是淡然地看著他們,說,我要先看到人,正所謂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彪哥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得吧?我保證,只要看到我想看的人,100萬絕對雙手奉上。
好,果然夠爽快!所謂的黑幫老大彪哥朝房間里的小弟招了招手,那小弟出門。彪哥雙量到腳,我們不說點什麼嗎?
听到這話,我的眼珠子都驚得快掉出來了。說點什麼?這個老大想我們跟他說些什麼?蟲
來人,給兩位客人上凳。
凳子搬過來,安澤很有骨氣地依然直立,背影看起來就像一株是生長在陽光下的植物,挺拔俊秀。
我則沒有他那麼好的精力,這一路的奔波著實把我累得夠嗆。
但沒等我把凳子坐穩,飛雪就被帶來了。
她發絲凌亂,唇無血色,眸子黯淡無光。我一把沖上去握住她的手。飛雪……
她把頭輕輕靠在我的肩上,氣弱游絲,洛梨……你為什麼這麼傻,既然逃月兌了就不應該再來。她又抬頭看向安澤,洛梨傻,你難道也跟著一起傻了嗎?
安澤沒說話,只是視線一直牢牢鎖定飛雪的表情。復又看向一直朝他眨眼的我,我想,他一定明白我的意思,我是在叫他不要這樣子看飛雪。
好了,人我帶來了,錢呢?彪哥伸出左手掏了掏耳朵,然後又伸出手指撢了撢。我感覺一陣惡心,做老大做到他這個境界,他的手下也真是造孽。
安澤卻沒有露出半分鄙夷,態度依然不卑不亢地說道,隨身揣著100萬到處跑的人不是智障就是腦殘。
彪哥一手大力拍在坐在他旁邊的小弟腿上,然後站起來振臂,那行,是我們一起去拿錢,還是你一個人去拿,兩位美女留下來。
為什麼要他們留下來,難道說你還不信任我?安澤目光如矩。
你我不過初相識,我當然是不信了。彪哥收斂起剛才的玩世不恭,眼神中也是精光閃爍。
其實,你該信我的。安澤看著他,唇角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然後,更加讓我驚奇的事發生了,只見彪哥兩眼瞪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但不一會,他就平復下來,一臉的淡然。沉吟道,兩位果然是感情深厚啊,既然如此……他伸手指了指我,接著說到,這位美女你可以帶走,但香飛雪她一定要留下來。如果你不講信用,我會讓她明白什麼叫人間煉獄。
你敢!我一口啐道。
安澤卻只是拉住激動的我,淡淡地說,放心吧,他不敢。
然後在彪哥鐵青的臉色當中拉著我的手揚長而去。我回頭沖飛雪笑了笑,單手卷成喇叭狀,告訴她我一定會來救她。
她卻只是看著我,美麗的大眼楮沒有一絲情緒。
你真的相信她?真的要救她?走到停車處,安澤突然停下來一臉凝重地問道。
我松開互相拉著的手,目光一點一點地變冷。你是在心疼那些錢對嗎?
不是的。你明明知道不是那樣的。安澤眼里彌漫著霧氣,他受傷地看著我。為什麼時至今日,你還是不能懂我。
我不懂我就是不懂!我朝他吼道。雖然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火氣,我又憑什麼對他這般大呼小叫的。畢竟現在是我有求于他啊!
但心里的無名火卻還是越燒越旺。我雙手抱住頭,我想,我是真的瘋了。
你怎麼了,頭痛嗎?安澤沖上來,手搭上我的肩。另一只手就要探上我的額頭給我測量體溫,我微微側身給避開了。
對于他的受傷視而不見地說道,我們快些去救飛雪吧!
好。他的語氣異常沉重。
我卻已然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隱隱約約當中,我能感覺到,這當中激流暗涌,絕非我表面上看到的如此淺薄。當然,安澤自然是不會告訴我的。一如當初的莫莫,將黑幫的事對我守口如瓶。
黑幫?
我的心里閃過一絲疑惑。
走吧!安澤提著黑色的大號垃圾袋站在了我的面前,他定定地看著我,希望你今日的所作所為,會在他日結出你所期盼的善果。
什麼嘛?有心與他言和,因此我朝他一翻眼楮,忽略他言語里的刺而故做可愛。
他果然受用,朝我笑得眉眼彎彎,一副過往不究的模樣。
呵,安澤呀……
其實,你應該也是明白我對你正逐漸改變的心意,那麼你,又是為了什麼而故作不知。難道是因為她?
那個妖嬈風情無限的關淺魅?
想到這,我用力甩了甩頭,真想狠狠扇自己兩耳光。瞧我都在想寫什麼去了,這樣緊張的時刻,我怎麼可以這麼放松?
加快了腳步,迅速跟上前面的他。
怎麼了?安澤沒回頭,只是問道。
沒什麼啊!只是因為怕黑而已。我縮了縮肩。
他停下來,長臂一伸,便將我攬到了懷里。怕黑就早說啊!然後他又奇道,呃,你不是最勇敢的嗎?平日里打死都不肯承認自己怕老鼠來著,怎麼現在居然怕起黑了?
我抬起左腳,狠狠踩了下去。
這招奏效,他果然閉嘴。
我看向他,側臉線條流暢,弧度優美得像是景德鎮出產的優質青花瓷花瓶。這樣一個溫潤如玉的少年,又是這般的重情重義待我如寶。在很多時候,都讓我陷入深深的迷惑當中,我不明白,慧智如他,又怎會對我如此情深意長。
而且,他與彪哥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深入淺出的對白,更是讓我疑竇叢生。隱約當中,我總覺得安澤對我隱瞞太多,這當中,一定是有些什麼事是我所不知道的。
會是什麼呢?
我在心里獨自思量,可真相卻如這夜,暗得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