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書記 第十七章

作者 ︰ 賈國建

黃文濤問道︰「朱老板,你是說文軍同志?他現在不是在中央部委做副部長嗎?」

朱大壯斷定黃文濤並不知道潘文軍的近況,眨了眨鼠眼得意地說︰「黃書記您還不知道吧,潘部長馬上就要到我們江南省來工作了。省委劉定倫副書記年齡快到線了,馬上要退下來,潘部長可能要接替他做江南省委副書記。我知道潘部長當年在江流縣時是最欣賞您的,如果他能來江南當省委副書記的話,江州的市委書記還不一定是誰呢!徐遠平現在只是臨時主持江州市委工作而已,一切都還沒有塵埃落定。」

黃文濤明白朱大壯在暗示什麼,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明顯加快了,一股熱血直往頭上涌,說不清是興奮還是一種莫名的期待。黃文濤又感覺有些奇怪,如此重大的人事變動,自己這個堂堂的市委副書記都從未听說過,朱大壯只是一介布衣,一個民企老板,他是怎麼知道的呢?他的話能有多大的可信度?

朱大壯似乎看穿了黃文濤內心的疑慮,接著說道︰「黃書記,這個消息絕對真實可靠,我絕不敢欺騙您。這個消息除了您我沒有告訴其它任何人,連天平書記也沒有告訴。」黃文濤知道朱大壯只告訴自己一個人,一是為了表白對自己的忠心,二來吳天平與潘文軍之間隔著千山萬水,地位差別懸殊,這樣的內幕消息對吳天平來說沒有太大的實際價值。任何機密消息只有對需要它的人才會有價值。

朱大壯接著又說明了消息的來源。原來朱大壯有一個姓曾的朋友在北京做生意,曾老板和中央某部部長的兒子聯手做一個項目,這位部長公子無意中向曾老板透露了這個消息。曾老板為了顯擺自己手眼通天,信息靈通,又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朱大壯。說者無心,听者有意,朱大壯覺得這個信息可能對自己有利用價值,為了確保信息準確無誤,又通過各種關系和渠道驗證了這條消息。雖然為此破費不少,但朱大壯覺得這錢花得值。

黃文濤听了朱大壯說的這番話,心里已有七、八分信了。有些高級干部的子女利用父輩的關系和影響力下海經商,把生意做的風生水起。這些傲慢張揚的公子哥兒總喜歡和別人談起官場內幕趣聞,以此來進行炫耀。前年黃文濤就遇見過這樣一位公子哥兒,這位公子哥兒自己並不做工程業務,他來江州替別人招攬工程,從中賺取可觀的中介費。吃幾頓飯,上下嘴皮一踫,上千萬的的中介費就到手了,這種賺錢的方式還真是讓黃文濤開了眼界了。這位貴公子在江州只呆了兩天兩夜,他在江州期間,魯東華和徐遠平親自陪他吃了兩頓飯,黃文濤也有幸做陪。酒席上貴公子操著標準的京腔高談闊論,口若懸河,魯東華和徐遠平都陪笑听講,狀甚恭謹。貴公子談到了江南省兩位省級干部的人事變動情況,黃文濤表面上作傾听狀,內心里並不以為然,以為這位貴公子是酒喝多了吹牛皮,沒想到兩三個月以後貴公子所說的事情都應驗了,分毫不差,這讓黃文濤徹底信服了。

黃文濤語氣溫和了許多。「老朱,你雖然下海經商了,但仍然關心時事政治,政治覺悟很高,這很好。只是這樣的傳聞暫時不宜擴散,否則是犯忌的。」

朱大壯連連點頭說︰「這個我明白,我朱大壯好歹也是組織上培養教育多年的人,這些規矩我是懂的。您放心,我不會亂講的。」

黃文濤用夸獎的口氣說︰「老朱你這個人很不錯,確實很不錯!」說著就用遙控器打開電視機,漫不經心的調換頻道。黃文濤的用意很明顯,你朱大壯想說的話都說完了,你現在應該離開了。他心里惦記著要去拜訪省政法委劉明德副書記,因此不想和朱大壯一直糾纏下去。

朱大壯明白黃文濤有了逐客之意,但卻並不準備馬上離開。他從身後取出一個布包袱來,慢慢打開,取出一卷卷成圓筒狀的畫作來。「黃書記,當年我還在縣財政局上班時,您就是我們縣里有名的筆桿子,寫得一筆好字,一手好文章,您的文學藝術修養和欣賞水平都比我高多了。我從朋友那里得到一幅古畫,想請您幫我點評一下。」說著就把古畫在黃文濤面前徐徐展開。

這是一幅水墨山水畫,古意悠然,極富美感,黃文濤馬上就被古畫吸引住了。畫面中有巍峨的山峰,蔥蘢的林木,突兀的巨石,飛流的瀑布,描繪出雄偉壯麗的自然景色。畫作者運用墨色濃淡變化,使畫面層次豐富,意境幽遠,可謂上乘之作。但黃文濤畢竟不是專業鑒賞家,他只是憑直覺覺得這幅畫很珍貴,具體價值多少,是不是真跡他也拿不準。

黃文濤說︰「老朱,你這幅畫是從哪里得來的?我個人感覺這幅畫很不錯,但具體價值多少我也說不準,你還是找專家去鑒定一下吧。」

朱大壯說︰「這畫是一個朋友送我的,估計是一幅贗品,也值不了幾個錢。我這個人不懂字畫,也不會欣賞,這畫擱我手里就算是糟蹋了,要不就放黃書記你這里吧,掛在客廳里也算是一件裝飾品。」朱大壯說完這番話,還沒等黃文濤反應過來就起身離開了。黃文濤本想拿著古畫追出門去,但又想到如果兩人在走廊里拉拉扯扯會弄得影響不好,只得作罷。

黃文濤用房間里的電話給省政法委副書記劉明德打了一個電話,說自己想過去向他匯報一下工作。話筒里傳來劉明德洪亮的嗓音,中氣十足。「是文濤同志啊,你過來吧,我等你。我們之間還客氣什麼,什麼匯報不匯報的,我們隨便扯一扯吧。」

黃文濤放下電話,順手拿起沙發上的那幅古畫,想把它作為送給劉明德的見面禮,轉念一想,潘文軍馬上就要調來江南省工作了,自己少不了要去拜訪他,倒不如留著這幅古畫做為給潘文軍的見面禮吧。黃文濤記得潘文軍當年在江流的時候就愛擺弄文房四寶,古玩字畫之類的東西,他對這些東西有著濃厚的興趣,而且有一定的鑒賞水平。當然那個時候潘文軍還只是一個副縣長,工資收入水平也不太高,所以他收集的那些東西多為贗品和工藝品。寶劍贈壯士,紅粉送佳人,這幅古畫只有送給懂得欣賞它的人才更有價值。

黃文濤正要出門卻在門口處遇見了吳天平,吳天平正要來拜訪他,黃文濤說︰「天平,我正要去劉書記那里坐一坐,要不我們一起過去吧。」

吳天平笑著搖搖手說︰「不了不了,你們領導在一起談事情,我坐在旁邊算怎麼回事,我還是先回去吧。我來找您就是想匯報一下工作情況,既然您現在沒空那就下次再說吧。」說著就把手里拿著的兩盒精裝龍井茶葉,一條中華牌香煙放在房間內的玄關上。

黃文濤說︰「天平,你也學會來這一套了,這我就要批評你了。」

吳天平雙手打拱說︰「下不為例,下不為例。」說著跟黃文濤握了手轉身離開了。

黃文濤帶著吳天平留下的茶葉和香煙來到了劉明德的房間,他一眼就在茶幾下面發現了包裝一模一樣的兩盒龍井茶葉和兩條中華香煙,黃文濤馬上就在心里斷定吳天平已經來過這里了,而且是先到了劉明德這里然後再去了自己房間。

劉明德親自為黃文濤倒了一杯水,看著黃文濤放在茶幾上的香煙和茶葉說︰「你呀,文濤同志,搞這些名堂干什麼!」

兩個人坐下來扯了一通工作上的事情。黃文濤向劉明德簡要匯報了江州政法戰線的工作情況,劉明德又說了一些肯定和鼓勵的話。其實像這樣的工作匯報無非是一個形式,走一個過場,講的都是一些套話。黃文濤來找劉明德私下晤談,絕不僅僅是為了匯報工作,這一點兩人心里都有數。

工作上的事情談完了,兩人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話題,有些冷場。劉明德開始拿起電視機遙控器,漫不經心的調換頻道,臉上卻始終帶著溫和的笑容。黃文濤本想起身告辭,卻忽又月兌口說道︰「劉部長,我要提前向您表示祝賀,希望劉部長以後多多關心支持我們江州的工作啊!」近來風傳劉明德要調任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因此黃文濤改口稱劉明德為「劉部長」,明顯有巴結討好的意思。

劉明德稍微愣了一下,馬上明白了黃文濤的意思,笑著說︰「你也明白的,這些事情一天不正式下文就作不得數的。再說也只是平常的工作調動,有什麼可祝賀的。」劉明德本就是正廳級別了,調任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級別並沒有變動,因此顯得平靜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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