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皇室大宴,蕭錚身為重臣,舉家得到皇帝邀請,連蕭致慎新納的妾室也在受邀之列。
沈柔之本是得體出眾的女子,蕭夫人半些不擔心這個小媳婦會給家里丟臉,一時兒子來求說帶著小姨子進宮去瞧瞧,她便先答應了。
蕭錚那里忙著宮里的事沒空關心家里,直到在宴席上瞧見兒媳婦身邊站著沈桑桑,才責怪妻子︰「怎麼回事?若叫人認出來,招人話柄。」
蕭夫人卻笑道︰「哪個能認得她,何況桑桑這孩子極有分寸,谷地來的,哪兒哪兒都透著新鮮,不過來開開眼界罷了。」
人都來了,此刻再說什麼已毫無意義,蕭錚只能默認。不久,濮陽蕊與梁勇入席,眾人行禮後,濮陽帝略言幾句同樂之語,並未提到選公主和為太子選妃的事,先開始了宴席。
桑桑一直垂首侍立在姐姐身後,宮廷的威嚴讓滿心好奇的她也略生膽怯,方才听濮陽帝開口說話,雖是尋常女聲,卻有洪鐘莊嚴,字字句句里透著帝王氣派,言罷後仍似繚繞在殿閣之內,讓桑桑十分仰慕。
繼而便是梁帝說話,才一開口,桑桑便覺得聲音熟悉,腆著膽子抬頭看,驚見坐在濮陽帝左下側含笑說話之人竟是阿勇,她不禁倒吸一口氣,身子跟著微晃。
「怎麼了?」柔之察覺妹妹的不對勁,正要問話,卻听蕭致慎對桑桑低語,「就是這樣,他們和你開了個玩笑。」言罷就轉身去,柔之怯弱,見如是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桑桑站在那里,梁勇的話一個字也沒听進去,只覺得之前所有事都那麼不真實。阿勇真的是梁國皇帝?打劫,他竟然帶著臣子半路打劫?
梁勇話音落後不久,便听內侍高呼︰「四皇子到,四公主、五公主、六公主到,濮陽世子到。」
眾人起身相迎,濮陽蕊則對身邊的梁帝說︰「公主們都在朕身邊長大,雖才貌平平,但品性都是好的,如今得蒙陛下垂青欲立其中一人為皇後,實在榮幸。但願朕對她們的教導,不辜負陛下厚愛。」
這樣說著,五人已到御前,梁勇淺笑,待濮陽帝對眾人喚平身,才對女帝道︰「這些日子在京城游逛,遇見許多奇人異事,對齊國文化很是仰慕。只是昨日偶遇一奇女子,自稱齊國律法對她無用,晚輩有些不能理解。」
濮陽蕊臉色驟變,勉強笑道︰「齊國律法嚴明,王子犯法尚與民同罪,何來女子如此潑辣無禮?陛下若能描述其形容樣貌,朕必定查清嚴辦,不能讓這歪風惡習肆虐孳生。」
梁勇故作慚愧道︰「晚輩……似乎說了不該說的話。」
「陛下何出此言?」
梁勇看著座下站立的三位妙齡佳人,抱歉道︰「正是六公主。」
濮陽蕊心中一緊,恨意頓生,毒辣辣的目光投向內侍女官們,而後冷笑對梁勇說︰「看來今日只適歡聚,選後之事,來日方長。陛下以為如何?」
「晚輩遵從皇上之意。」梁勇大樂,如此最和他心意。
且說齊紀彰等行禮後,各自入席,濮陽舜沒有跟隨父親,而是早早吩咐內侍官在蕭致慎這里安排座次,故而等皇子、公主落座後便朝這里過來,卻刻意在桑桑面前停步,低聲道︰「二小姐,好久不見。」
桑桑聞聲一驚,待抬目來看,掠過面前,很自然地落座與姐夫言笑的男子,竟是……姐夫家的表公子,不,是濮陽世子。猛地想起姐姐婚禮那日自己對濮陽舜說的話,桑桑覺得自己似乎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不遠處,齊紀彰因將目光投向表兄,卻見到立在席後一身侍女裝扮的桑桑,欣喜之余,卻見她臉色蒼白,眉宇糾結,竟是一副受辱憤恨之態,不由得心里擔心,又怕自己矚目太多給她帶去麻煩,只能先收回目光。不時心里不安,便喚了近侍,不知耳語什麼。
此刻,濮陽帝忽而開口道︰「彰兒,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