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看一眼桌上兩壺酒,笑容善意,「恐怕世子爺那些俸祿,早全在這梅花酒上,試問您手中無銀,民女如何與您做生意?」
濮陽舜蹙眉反問︰「怎麼?我堂堂世子,要賠上家底來喝你的酒?」
桑桑已坐下,玩笑班說︰「那要看您喝的是酒,還是百姓的血了。」
濮陽愣住,待要駁斥,掌櫃領著小二上來奉菜,噴香誘人的菜肴上桌後,掌櫃正要開口說話,卻接到世子爺遞過來的眼神,忙識趣地離開。
「掌櫃,這兩壺酒記在我的賬上。」桑桑在他離開門前時說了一句,掌櫃笑呵呵應著,關門離去。
雅間里靜靜的,桑桑提壺斟酒,舉杯相邀,「酒逢知己,梅花酒之所以能走俏都城,得到世子的青睞也是一大緣故,民女多謝世子。」
可濮陽卻毫無接受之一,反是神情淡淡地問桑桑︰「你口口聲聲百姓的血,看得出來二小姐對官宦權貴之人有很深的偏見,既然如此,又為何要嫁權貴?說不好听,攀龍附鳳。」
桑桑緩緩飲下自家釀的酒,胃里熱融融的本該叫人生出些許安定,可此時此刻,在「攀龍附鳳」四個字下,心里卻徒生出淒涼,唇際的笑也變得無奈。
而濮陽舜分明從梁勇那里听過緣由,眼下明知故問,不知圖的什麼,但听桑桑道︰「攀龍附鳳,有何錯?不搶不掠、正大光明,礙著哪一個?一個民女嫁入世家皇族,就這麼為世人所不容?」
濮陽淺笑︰「你錯了重點,我的意思是,你對權貴……」
桑桑不等濮陽將話說完,打斷道︰「世子爺真的不知道嗎?您何必借這樣的問題來奚落我,或者您大可開門見山地問我,圖什麼。」
濮陽不語,飲下杯中酒,桑桑那里旋即續來,一邊道︰「世子,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你先說來。」
「今日見過王妃,我大抵知道她的用意,如果她執意要將我納入王府,我沒有半分反抗的能力,可是您知道,我不要為妾。」桑桑也給自己斟酒,眸中微潤,緩緩道,「殿下總是會來見我的,本來想好要和殿下面對面解決這些瑣事,可如今見過王妃,我改主意了,只怕再見他,我不能堅持自己。」
「那你想我做什麼?」濮陽手里捏著酒杯,卻不飲。
桑桑已飲下酒,濕潤微紅的眸子里有堅毅和不舍,但言︰「想求世子爺轉告殿下……」
「等等。」濮陽舜先打斷桑桑,繼而仰頭飲酒,罷了道,「能不能先听我說些話?」
桑桑頷首,但听他道︰「你是心比天高的女子,和你一樣的女人我見過另一個,就是我我的姑姑。」桑桑心頭一緊,提起酒壺來為他續酒。
濮陽舜不疾不徐,繼續說︰「你有什麼抱負,曾經遇到過什麼,我略知一二,還記得我當初對你說的話嗎?我說我們的世界,不適合你。那樣說並非貶低你看不起你,因為你是致慎的小姨,我不想你將來遇到些什麼,給他招惹麻煩。」
桑桑垂下眼簾,靜心听他之後的話,濮陽卻繼續道︰「可如果你真的想改變谷地,改變野谷族人的命運,那些自尊驕傲,會是你最大的阻礙。」
「所以呢?」桑桑蹙眉。
「所以不要讓我轉達什麼話,有什麼話你大可自己去對四皇子說。」濮陽淺笑,「你硬要在我面前爭口氣,有意義嗎?」
「世子爺……」桑桑才因他幾句誠意之言略有感激,這一句話又勾起心頭不悅來,咽下怒氣,勉強作笑,「罷了,今日只飲酒閑聊,不談那些。想來也是頭一回和世子好好坐下說話,有始有終吧。」
濮陽冷冷一笑,輕聲道︰「很多事你還不知道吧?」
「什麼事?」桑桑看著他,直覺得眼前人城府太深。
濮陽幽幽道︰「梁國皇帝途徑谷地回國,不知是為了什麼,走訪了一趟巨商沈宅,不料卻在那里遭劫,險些喪命。」
聞言只覺得渾身發冷,桑桑最先問的是︰「我的家人有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