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笑道︰「夫人不記得我,也會記得那只黑貓吧,因為它,女皇可是將都城都搬到了洛陽,而先皇也是在那里過世的。」
「你是——」陳夫人努力回憶著過去,只是那些記憶實在太遙遠了,許久方才記起,道︰「那個在回廊上放了我的小宮女?」
婉兒笑著點了點頭。
「你來這兒做什麼?」
「帶你出去。」
陳夫人似乎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盡管她一直身在冷宮,卻也知道了先皇和武後過世的消息,他們是她在宮中唯一熟識的人,不管是愛著也好,恨著也好,在听到他們過世的消息時,她都變得異常悲傷了起來。
她渴望逃離這個陌生的皇宮,只是那到底只是個奢想。
「你真的可以帶我離開皇宮?你到底是誰?」
「上官婉兒。」這本就是一個屬于婉兒的時代,所以連陳夫人對她的名字也並不感到陌生。
婉兒臉上的平靜讓陳夫人本欣喜若狂的心情瞬間便低落了下去,既然听說了婉兒的名字,自然也清楚她做事的手腕,她的每個動作都是有目的的,這一次恐怕也不會例外了。
「你要我做什麼?」陳夫人問道。
婉兒淡淡的一笑道︰「出了掖庭,往南走不遠的地方,有一座廢棄的小院,據我所知,皇後娘娘隔斷時間就會去那里呆上幾個時辰,因為她說,那里是她和皇上被貶謫房州之前居住過的地方,有她和皇上最美好的記憶。皇後娘娘為人賢淑善良,最看不得有人受苦,你去求她,她一定會放了你的。」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婉兒道︰「因為我要贖罪,這麼多年來,我做了那麼多的錯事,當時年輕,覺得無所謂,可是現在上了年紀,心里便開始不平靜了,所以能幫的就盡量幫吧。」
「你,真的是在幫我?」陳夫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婉兒道︰「話我已經對你說了,信不信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婉兒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再不停留。
後宮的女人向來不怕賭,更何況是身在冷宮的女人呢?
陳夫人早早的就到了婉兒所說的別院,這里竟無人看守,而她也只是來踫踫運氣而已,因為誰也說不準婉兒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或者皇後娘娘會不會就在這天前來。
屋內被收拾得整整潔潔的,里屋的床上還鋪著華麗的被褥,香兒轉了一圈,不敢在里面呆著,便想到院中去候著,正準備出去,卻听到了外面響起的腳步聲,腳步聲在門外停了下來,只听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在這兒候著,看緊點。」
「奴才明白。」另一人討好的笑道。
陳夫人沒料到來的會是一個男人,慌亂之下,只好躲進了里屋的櫃子里,而來的人卻始終沒有進來,還停留在大廳。
不多久,外面又響起了開門聲,然後便听到了男女的談笑聲,他們說著,笑著,人卻也相擁著走了進來,透過櫃子的縫隙,陳夫人看到一男一女緩緩走向了床榻,她本猜不透他們的身份,可是看到女人頭上的珠釵時,她卻驚訝的捂上了嘴。
在宮中,能佩戴鳳釵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皇後,那麼這個男人呢,會是皇上嗎?
陳夫人猜對了一半,這個女人的確就是身為皇後的香兒,而這個男人卻不是顯,而是武三思。
他們親吻著倒向了床榻,衣衫也在這樣的親吻中滑落了下來,一層一層的,令陳夫人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一個宮女匆匆跑了進來,也顧不得床上的春色,走近了床邊,在香兒耳邊低聲的耳語了幾句,香兒的臉色瞬間變得驚恐了起來,又將宮女的話低聲的對一臉莫名的武三思說了。
武三思和香兒都匆匆的下了床,胡亂的裹上了衣衫,然後二人對視了一眼,武三思一步步走近了陳夫人藏身的櫃子前,迅速的拉開了櫃門,陳夫人忙出來,「撲通」一聲的跪了下去,道︰「皇後娘娘饒命啊,奴婢,奴婢只是踫巧路過而已,所以,所以——」
陳夫人再笨,可從他們驚慌失措的神情也猜知了這個人絕不會是皇上,便也知自己犯了死罪,便不斷的磕著頭,哀求著,只希望婉兒所說的娘娘賢淑善良的話是真的,恐怕自己就很難活著走出這個小院了。
香兒轉頭問宮女道︰「你怎麼知道的?」
宮女道︰「剛才奴婢本在外面守著,突然來了另外一個宮女,奴婢不讓她進來,可她說,剛才都看到有人進來了,憑什麼就不準她進來,所以——」
「娘娘,奴婢真不是故意的,奴婢剛才什麼也沒看見,求求您放了奴婢吧。」陳夫人哀求著。
「放了你?」香兒的眼中閃過了一抹殺機,而與此同時,婉兒卻從外面走了進來。
「你來做什麼?」
婉兒道︰「奴婢剛才從外面經過,听到這里吵吵鬧鬧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所以就過來看看。」
婉兒頗含深意的看了眼香兒和武三思凌亂的衣衫,他們很快也明白了一切,這只不過是婉兒精心的安排而已。
「她是你安排的?」香兒憤怒的說道。
婉兒倒顯得從容了很多,答道︰「她是高宗皇帝的夫人,一直住在冷宮,心心念念就想著要出宮,于是奴婢便告訴她,娘娘為人善良,讓她到這里來求您,卻不想武大人也在。」
武三思是婉兒推給自己的,香兒倒並不介意她看到這一幕,可是現在,看到的卻是另一個人,心中的恐懼自然可想而知了,甚至包括武三思在內,這麼多年,他很清楚婉兒做事的手腕,因此額上也冒出了細細的冷汗。
「婉兒,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武三思低聲問著婉兒,婉兒卻只做沒听到,看了眼陳夫人道︰「你先下去吧,娘娘還有其他事要做,記住了,這里的事不可對其他人說,否則誰也幫不了你。」
「是。」陳夫人匆忙起身,退了出去。
「說吧,你想要什麼?」香兒冷冷的問道。
「我想要,名分。」婉兒盯著香兒的眼楮說道。
此時一切主動權均在婉兒手上,香兒心中雖不願,卻也不敢公然反對,只說︰「容我想想。」婉兒笑道︰「那奴婢就先退下了,對了,我已經稟告了皇上,這段時間,陳夫人會住在我那里,我想娘娘是不會反對的,還希望娘娘成全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