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柳茜紋作了一個夢。
夢見一位與自己年齡相若,長得有一點兒相像的女孩子,披灑著一頭栗子色的長卷發,頭上沒有簪別任何釵鈿發飾;身上的穿著和現在的妃子截然不同……在柳茜紋腦海里卻知道那裝束叫連衣裙;腳上穿的是一雙名為「高跟鞋」的白色鞋子……
在柳茜紋內心深處,認為這女孩子正是她本人。可是為什麼如今身穿綾羅輕紗的自己,會和夢中的「柳茜紋」有著如此相去甚遠的不同呢?
她正想走過去問問夢中的自己之時,耳邊突然想起一男子聲音……是皇上?不,此人語氣沉溺凝重,聲線渾厚,和那位顥越帝溫柔滿載、清晰響亮的嗓音,全然不同。
柳茜紋欲轉頭細看,但是,夢境朦朧,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卻聞他在耳邊細語,道︰
「紋兒,切記凡事要堅忍。別為了一些無關要緊的人,而擾亂你我之計劃……」說完,那人便轉身離去。
這時,夢中的柳茜紋轉眼間換回一身白色輕紗衣,長發飄逸地站在風中,心里極不情願,向那人高大的背影大聲喊道︰
「我為什麼要忍?難道今天被那西宮惡意所傷,我也要忍?而且,你說的是什麼計劃?我們有什麼計劃?我又不認識你!」
柳茜紋不斷追問著那總是背對著自己的人,然而那人卻不作回答,越走越遠,說話的聲音也隨之遠去,只听他說︰
「紋兒就是因為沒有忍,才遭此毒手,所以,你要忍!小不忍則亂大謀……」
「是那女人毒辣,不是我的錯!我不要忍!」柳茜紋不斷否定著,喊道︰「不,我不要!……我才不要忍!」
柳茜紋猛然在夢中掙扎醒來,剛一彎身欲起來,月復中一陣刺痛,喊︰「啊,疼!」
「娘娘,千萬別動,要靜靜躺著!」采菱扶著紋妃輕輕再度躺下,然後略為喜悅地對她說︰
「娘娘,太醫說了,您現無大礙。但是必須躺著數天,方可再作正常活動,否則影響傷口的愈合。」
听了這些話,柳茜紋勉強地低頭看看自己的月復部,那小蠻腰正纏著一團紗布,在肚臍的右上方,隱約可見有血水沁出。端詳片刻,她突然想到一個比「身子大礙」與否還嚴重的問題,妃子問道︰
「采菱,那麼說這數日,我都不可以洗澡嗎?」
采菱見這位蒙受了極大傷害後,醒來不追問傷勢和追究事件,反而是固執不忘沐浴的貴妃,不禁從心底里喜歡上這樂天仁厚的主子,她輕輕笑道︰
「是的娘娘,暫時不可沐浴。但是采菱會多為您擦拭身子,保您干爽清潔。」
「嗯,謝謝采菱……」
「不敢當,娘娘,那是采菱份內事,能照顧您是采菱的福氣。」
柳茜紋看著如此乖巧的采菱,深感不幸中的萬幸就是,能在此危機四伏的深宮里認識這位好宮女。
采菱眼見紋妃精神稍微恢復,為了減輕她的痛楚,就積極陪她說話聊天︰
「娘娘,剛剛您昏迷不醒,接受太醫治療之時,皇上親臨秋凝宮,著急萬分地在旁靜候佳音。」
「皇上來過?那麼……那被嫁禍的小宮女呢?皇上重罰她了嗎?」
重罰那宮女?何止是重罰,那可憐女子早已皮開肉爛,鮮血淋灕,魂歸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