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菱壓低聲線,回復柳茜紋,道︰
「那宮女已被皇上下令用釘杖,斃于外庭。」
柳茜紋內心顫栗︰那宮女被有釘子的杖打死!太可怕了,那位口口聲聲說愛我、愛心滿載的皇帝,怎麼可以如此冷血無情,而且不查明真相就杖殺無辜?
她心里一急,月復中傷口又劇痛,抓緊采菱的手,有氣無力地說道︰
「皇上,皇上怎麼可以錯殺無辜?難道他不查明真相就胡亂殺人?」
采菱急忙左顧右望,惟恐其他宮女听到紋妃的「大不敬」話語,她輕聲在妃子耳邊細語︰
「娘娘,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是一無足輕重的‘犯罪’宮女。」采菱輕嘆一聲繼續說︰
「而且,礙于那西宮娘娘之勢力,無人敢于揭露真相,只能是那玉蘭自認倒霉、命薄。本是西宮娘娘身邊當時得令、‘梅蘭菊竹’四宮女之一,想不到那娘娘竟然不念情誼,狠心嫁禍,才落得如此悲慘……」
柳茜紋听著,越想越不是味兒,深感這西宮確實如狼似虎,心腸冷毒……什麼「梅蘭菊竹」,她也配用?
紋妃內心已有打算︰毒西宮,本姑娘就不怕你,非跟你斗到底不可!
正當她心意已決之時,耳邊仿佛響起剛才夢中那男子的聲音︰「忍!一定要忍!紋兒……」
忍?柳茜紋才不要忍。
是日傍晚,夕陽西斜,一抹紅霞映天邊。
顥越帝退朝,隨意用了晚膳後,從金鑾殿急趕至秋凝宮。
太監剛想通報,馬上被帝阻止。連顥越獨自來到紋妃的寢室,眾宮人退下,只留下帝妃二人。
連顥越憐愛地看著連日來遭遇不測,死里逃生的愛妃。弱質縴縴的柔|軀躺在雪白寬大的床榻上,顯得那麼瘦小無助、孤單淒零。
帝不忍讓她獨個兒靜靜躺著,他悄悄坐入榻內,側著身躺下,用手支撐著面頰,是為了能夠仔細、清楚地凝望著熟睡中的妃子。
此時此刻,連顥越把一切繁瑣事務拋諸腦後,什麼國家機要,天災**、邊境戰事,他一概不想,滿腦子是紋妃的事。他祈求愛妃早日康復,恢復記憶,與他回復從前般恩愛。
連顥越欣賞著此百看不厭的花容月貌。這位不沾脂粉的玉人,五官別致、膚若凝脂,清麗淡雅、楚楚動人,就如清朗靜夜一抹潔淨月色,不浮夸、不扭捏作態,自然優雅、獨具一格之婉約氣質。
能擁有如此絕代嬌嬈,連顥越深感這是自己之福氣。他默默地沉溺在過往記憶當中︰想到當時的自己得此佳人,比得到現有寶座還要艱難。
猶記得,連顥越擁有美人之時,朝中元|老大臣均極力反對。尤其是那兩宮娘娘的老爹、皇帝的姨丈,蕭其衷老相國,更將連顥越比作吳王夫差、商紂夏桀,把紋妃喻為亡國西子、妲己妹喜……
為了冊封紋貴妃,新帝連顥越一意孤行,不惜和老臣子們唇槍舌劍,鬧得不可開交。最後那蕭相國險成伍子胥般下場,皇帝亦幾乎成了夫差,幸而群臣讓步,並替相國求饒才把此事解決。
這兩年多以來,紋妃所面對之形勢外憂內患,外有朝廷大臣鄙視顧忌,內有眾妃排斥嫉恨。
身處一年三百六十日皆嚴寒相逼之地,幸得柳茜紋堅忍乖巧、性格隨和、處事大方得體;遇到不愉快之事,也就往自己肚里一吞,絕對不讓皇帝操心。
長久以來紋妃受委屈、被冷待,她從不向連顥越告狀,即使如此,帝是深知她處境艱難而隱忍,因而對她寵愛有加。
帝不明白,為何眾人不能包容這麼一位賢良淑德、逆來順受、孤苦無依的女子?僅僅只是因她乃亡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