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除了你說的這些。還有什麼可說的呢?」趙若懷很不服氣。「那代表肯定不只一個,至少也得有兩人吧!羅勢利那女婿唐三是當之無愧的代表,你讓他先說,再根據教育局接待人員的反應,酌情予以附和。如果教育局的人對前者列舉的各項罪狀提出與我剛才所說類似的反駁。你就不必再跟著列舉老陳的什麼罪狀了,你可以另闢蹊徑,只需將學校最近這次大規模的轟轟烈烈的吵架事件說說,那場面、那陣容、歷時時間,老陳夫婦如何親自出馬,學生如何變自習課為听吵架課。最後,你可以避開唐三,邀請教育局人員到我校隨意抽听那麼幾節課,未經老陳安排下隨意抽听那麼幾節課,就什麼都明白了。」趙若懷尚在思忖我剛才所說的話。我掃視一下眼前的告狀大軍,繼續說︰「瞧你們這狀告的!晚上還得掏錢住旅館,唐三有統一安排沒有?」「他能有什麼安排?各投靠各的親戚唄!」趙若懷說。下了船,雷平等三人就迫不及待地和大部隊分道揚鑣了。嚴老師剛好走在前面,我得和她打打招呼,免得落下目中無人的話柄。誰知這一招呼就引來了她的攀談,她說︰「傅老師,你是要和我們一起去教育局的吧?雷平的家和教育局在一條線上,為了避嫌,她竟然繞道走了,這些人怎麼這麼怕老陳呀?」我笑笑說︰「主要是我們這剛分配的人,分房又不關我們啥事……」話未及說完,就被嚴老師打斷了,她開始動用連珠炮進行鼓動了,把上次我誤了周前會老陳如何在會上拍桌子批評的事渲染了一番,最後附耳說︰「你將來不想調回城啦?只要想回城,就得扳倒這老陳!這個老嫖客什麼斷子絕孫的事都能做出!」嚴老師說著,干脆挽起了我的手,和我肩並肩同行。可憐我那臉皮!我竟然就不敢說出要分路回家的事來了。眼看已拐到了教育局所在的那巷子,我正思忖著到底要不要去,不去該如何月兌身。前前後後那麼一打望,就在一掛滿衣服、擺滿布料的裁縫鋪門口,看見了一依稀熟悉的面容,仔細一辨認,可不就是吳常念嗎!我一面和吳常念打招呼,一面對身旁的趙若懷和嚴老師說︰「你們先去,踫見一熟人,我得去說幾句話,順便把東西寄放一下!」吳常念看著這吆五喝六的一群人,問︰「你們這都是一起的嗎?這是要干什麼?」我簡要把這些人的意圖說了一下。吳常念嚴肅地詫異地說︰「心儀,怎麼,你打算跟他們去?要不得!你一才畢業的人,這種場合,能避多遠就避多遠!」趙若懷臨拐彎時,回頭看了看我,我連忙揮了揮手,示意他繼續前進。吳常念繼續說︰「就你們那陳校長,我爸了解得很,文化&革命時造&反派的,還是個什麼小頭目,後來溜得快,68年二月就參軍去了,躲過了後面的清查。你想想︰現在本縣說得上話的頭面人物,有幾個不是那時的造&反派?所以,那陳校長他還能在上面沒一點關系?」「蘭半仙呢?你知道這個人的的事跡嗎?」我問。吳常念說︰「蘭半仙更不用說了,造&反派的三號人物,整個雲岫,有幾人不知道他?他和陳校長的經歷差不多,先造了反、革了命,然後68年二月去參了軍,躲過了追查,轉業回來後,人家上面有人,本人又會搞關系,就混到現在這樣,對了,還有一姓夏的,也是造&反派鼎鼎大名的人物,這人沒有溜掉,坐了牢,現在出來了,雲岫很多頭面人物都要給他面子,他現在專門負責替人調動,比如你這事情,上次我還給立夫說了,找他,準成!只是收費有點高。」我眼前一亮,思緒沸騰起來,忙問多少。吳常念說出兩個字來——五千!我也就消停了。為掩飾窘態,我只好轉移了話題,我問︰「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吳常念說︰「我爸告訴我的,他是後來的革委會成員,能不清楚嗎?」里間數台縫紉機運轉著,傳來此起彼伏的嘀嗒聲,一位皮膚白皙、雍容自信、神態嚴肅的中年婦人從里間出,從寬松閑適、質地精良的著裝,腳上不經意的拖鞋,慵懶散漫的伸腰動作不難看出,這是個相當有底氣的女人!再配合她的長相,我就知道這是吳常念的母親了,遺傳真是偉大,不管橫看側看,總能在孩子身上找到父母的蛛絲馬跡。我連忙起身,微笑著稱呼阿姨。吳常念將我介紹完畢,她母親先前嚴肅的臉上便露出些許笑容,說︰「是立夫媳婦嗦!」然後將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招呼我坐,讓我和常念多談會兒,就又轉身回里間去了,走到門口時駐足,回頭對我說︰「那什麼心儀,你是叫心儀嘛?你先坐著,別急著走哈!我還有點事沒忙完,忙完了出來和你說說話!」我連忙應允,卻不知初次見面,這吳常念母親有何話要跟我說。吳常念說︰「上午我還在操場上踫見立夫,他好像下午有課,說不定這會兒還在學校呢!干脆我叫了他來,等會兒晚上一起吃飯吧!」我還在推辭,他就從櫃台下面拿出了電話,有錢人家就是好啊!如果立夫臥室也能有這麼一電話,那是何等幸福的事情!電話打到對面,可能是立夫不在辦公室,接電話的人滿學校找去了。吳常念拿著電話,等了足足有五分鐘,我深感過意不去,兩次催吳常念掛了電話,可他仍堅持著。立夫果然來了,吳常念問我要不要和立夫親自講,畢竟分別了十一天了,我是真想听听立夫的聲音,但仍然擺了擺手。吳常念掛了電話,告訴我立夫一會兒就到,這消息讓我著實有點高興,不知怎麼的,只要現實能提供給我和立夫見面的機會,而且又能不在公婆的眼皮底下,我就會很高興。但高興之余,我想到了一個問題,趙若懷他們哥仨怎麼辦?難道就這麼不理他們啦?我不能這麼不夠義氣吧?怎麼的也應該等他們告完狀,請他們吃頓飯,然後再打發他們到陳憶家去,這才能勉強說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