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砂鍋店時,店門的兩邊竟然擺放著好幾個花籃。孫思一邊在灶上忙碌著,一邊解釋說︰「是梁阿滿派人送來的。都是你那些同學送的。」我難為情地說︰「這也太那個啥了,不大相稱吧?一個砂鍋店,般配嗎?趕快弄走!」孫思說︰「這不大好吧?一會兒阿滿來了,不高興怎麼辦?」我探頭朝里看看,里面已經有好幾位客人在吃著等著了。趙若懷已經自覺到灶前忙碌去了。我正查看著那些花籃,梁阿滿就來了,笑著說︰老板娘好!我說︰「去你的!怎麼成老板娘了,我也是老板!你也真是的,一個砂鍋店,搞這玩意干啥?也不怕臊得慌?」她說︰「我也是奉命行事,螳螂、黃雀、布谷、黃鶯、白靈、梁阿滿一人一個。柳詠的沒有,他只有四個字送給你。」我說︰「哪四個字?說來听听!」她說︰「胡鬧!墮落!」我連忙看看趙若懷,還好,結合梁阿滿剛才的聲強,他應該沒有听到。這時門口來了兩位客人,朝里張望,我拉著阿滿退到一邊,算是給他們讓路。孫思好幾個徒弟齊迎出來,異口同聲地招攬,那兩客人大約受了驚嚇,伸伸舌頭走了。我微笑說︰「大家隨便點!遇這種情況,只需有那麼一個人出面,邀請客人里面坐就行了,邀請的次數也不宜太多,最多兩遍,願進就進,不願進就算了!總之一句話,淡然一點。禮貌是要有,但不能熱情太過,弄得去求他吃似的,這樣反而把客人嚇走了,反正這生意急不得,有個積累的過程。」趙若懷點點頭說︰「傅老師說得對,要有分寸,太冷漠了招不來顧客,太熱情了也會嚇走顧客。待會兒來了客人,千萬不能全都站起來。」然後捋捋袖子,繼續說︰「一會兒我得上灶,心儀,你負責收錢,你們幾人之中,你,負責喊來人里面坐,記住!微笑著,同一人喊兩遍即可。你,你,你們兩個,和小唐一起負責跑堂,端砂鍋上桌,收拾桌子;你,負責洗鍋、洗菜、給我和孫思打下手,你,負責掃地。」梁阿滿說︰「小妮子,那句話是怎麼說的,叫花子撿銀子,撿到銀子也沒處盛放。現在用來形容你這店比較合適。我給你說,一會兒你這門口就得爆滿,得趕緊想辦法!」我玩笑說︰「你描述的那景象實在太令人神往了!不過不是在現實里。」她說︰「誰跟你開玩笑?」然後看著趙若懷、孫思說︰「這樣吧!去我們學校借點桌椅來,擺在這門口,湊合一下,反正人家是來吃砂鍋,又不是吃桌子。一會兒我們學校來的那些個學生,就坐在門口吃了。店堂里面,就留給那些外面來的顧客。」趙若懷說︰「阿滿,沒那麼夸張吧?哪有那麼好生意?」梁阿滿說︰「照辦吧!孫思,派徒弟趕緊搬桌子!」我問趙若懷說︰「門口擺上桌凳,城管來了怎麼辦?」趙若懷說︰「放心,城管早晨就來過一來了,被我幾包煙,幾句話打發了。」孫思說︰「是啊!趙若懷幾句笑話,那些人笑著走了。沒什麼的,心儀,你看,這左左右右,哪家沒有擺到門口去。」我左右一看,還真是的,哪家都擺到了門外,左邊一家是賣面條的,右邊一家是賣小炒的,至少現在這會兒,店堂比我們冷清多了,所以兩邊的主人正探頭探腦地朝我們這邊看,滿臉的妒忌。我想到柳源說的那話,可能趙若懷對付城管的那個細節剛好被柳源看見了,所以柳源才臉現自豪地說,他的這位兒子是塊做生意的料。孫思徒弟搬桌子去了,梁阿滿拉過我說︰「小妮子,等會兒來吃砂鍋的學生,是不付錢的,他們每人手里會有一張紙條。」說著在口袋里掏掏,說︰「對了,就是這樣的紙條。上面蓋了我梁阿滿的私章的,假冒不了。學生吃一個砂鍋,會交給你一張這樣的紙條,然後你拿著這些紙條,每天晚上我給你結賬一次,連續五天之內都是這樣。」我說︰「梁阿滿,你搞什麼鬼?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是用不著,真的!一個砂鍋我最多能賺一元,你卻花出去三元,哪有這樣照顧生意的?你腦袋沒壞掉吧?哪有這樣幫人的?」梁阿滿說︰「謝謝你的誤解!原來在你眼里,梁阿滿這麼高尚?」我說︰「高尚不高尚不是我管轄範圍。我永遠記得你對傅心儀的一片赤誠。真的!不敢稍忘!」「那我可愧對你的夸獎了!我可沒這麼高尚!行了,時間緊迫,不告訴你呢,肯定是不行的!這是黃雀的意思,砂鍋錢全是黃雀出的!黃雀給了我兩千元,用來請學生吃砂鍋。同一個學生只能享受一次,經過我和我爸的共同努力,現在有十個班的學生會在五天之內的中午或晚上,來你們店里吃砂鍋。」「你的意思,學生那里已經分派下去了,這事沒法挽回了嗎?」「沒法挽回了!餐券我已經發給他們了。這也是黃雀的意思!先斬後奏!他說不然你不會答應的!」「黃雀這是何苦呢?這事哪有這樣幫的?五天之後,傅心儀不還得面對市場嗎?」梁阿滿意味深長地笑著,說︰「至于他是何苦就只有你知道了。小妮子,我可真是嫉妒死你了。不過就事論事地講,我覺得黃雀有道理!這說不定是高招。黃雀說,這兩千元算是廣告費,值!」「哦!我有些明白了,學生這第一次雖然是白吃了,只要砂鍋味道好!他們就會再來。」梁阿滿接口說︰「對!至少部分學生會是這樣,而且他反正得吃飯,對不對?哪家不是吃,你這里味道好!加上三位如此卓爾不群的砂鍋店老板,你想想︰這世上哪里再去找這樣的砂鍋店?黃雀也正是基于這一點。他說︰‘梁阿滿,你的任務是促成那些學生和傅心儀見面,其它的事情,傅心儀自己就搞定了,她自己就是招牌,我不相信學生會不去第二次。’好了,我得回去了,中午有點事情,就不來湊熱鬧了。晚上我再來,帶點老師過來捧捧場。」「阿滿,這事辛苦你和你爸了!十個班的學生,得費多大神呀?阿滿,這事在趙若懷、孫思面前,一定不能是黃雀一人所為,你明白嗎?我會告訴他們,是送花籃的這六個同學共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