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呢,我是把你這里當成了溫馨舒適的港灣,來了就想拋錨;把你當成了大姐,希望在你的面前哭哭鼻子,撒撒嬌。」鄭焱的話可謂蜜一樣的甜,姑娘听了深感慰籍︰「焱子,真希望這不是一句戲言。不過,只要你娶了我,我會讓你有更深的感受。」
咳,我干嗎說這些,真是自尋煩惱!鄭焱垂首說道︰「蘭蘭,我想回家住幾天,姐姐離婚後一直郁郁寡歡。」
「咳,這事也許怪我,當初不該急著讓她結婚。」
「怎能怪你,姐姐的心里好像另有心事。」
「你要多開導她,順便探探她的心底。」
「我現在就回去好嗎?」
「現在?哼,我還是躺在床/上的病人,你忘記醫生怎麼說的了!」張曉蘭說著背過身去,「你走吧,不要你管,我死不了!」
鄭焱拍了一下頭︰「哎喲,我怎麼把這給忘了?對不起蘭蘭,等你病好了我再回家。」
姑娘重又轉過身來,苦著臉說︰「焱子,我的病恐怕很難好了。」
「怎麼會呢,不要胡說!」
「我的病因你而起,可在你的心中根本就沒有我的位置,面對我的苦苦追求和深深眷戀,你要麼回避,要麼視而不見,你說我的頭怎會不痛,心病怎能痊愈?」淚水滑落臉頰,曉蘭滿臉苦澀。
鄭焱見了連忙岔開話題︰「蘭蘭,不說這些了,該吃午飯了,走,我們一起去餐廳。」
姑娘擦擦眼角,幽幽地說︰「你打電話讓他們送兩份來,我要你陪我在這兒吃。」
「……那好吧。」
兩日後,鄭焱駕車回到了柳林縣城。為了讓母親和姐姐開心,鄭焱提議到城南的春江水庫風景游覽區玩兒幾天,母女倆竟然都樂意前往。于是,稍作準備,第二天早晨,便駕駛寶馬載著母親和姐姐駛往景區。
春江水庫水域遼闊,景色秀麗,有三十多座小島點綴其中,最大的一座稱為碧玉島,面積約有五十多畝大,島上空氣清新,滿目蔥蘢,四季花開不斷;隱于林間的小木屋,古樸、清靜、典雅,別有情趣。在這里可朝看日出,暮送晚霞;登高觀林濤,倚樹听山泉;乘飛艇犁水,駕小舟戲魚;品山珍不思百味,賞漁歌頓解千愁,那樣地富有情趣,使人神情怡然、開心舒懷。
半日的游樂觀景,母親雖然心情愉悅,卻似乎有些體力不支。夜幕降臨,鄭焱將母親安置到木屋里躺下,拉著小蔓來到水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月亮不知何時懸掛在天空,柔和的光芒灑在水波蕩漾的湖面上,閃閃爍爍,泛著銀光。清風拂柳,鷺鳥聲聲。草叢里蟲聲顫顫,水岸邊蛙鼓和鳴。好個美妙的初夏夜。鄭焱無心賞景,看看身邊的小蔓,柔聲問道︰「姐,你和周輝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說離就離了呢,也不和我商量?」
小蔓偎靠在鄭焱的肩頭,沉思良久,幽幽說道︰「沒有感情就不可能長久。」
「姐,感情是需要慢慢培養的,日久生情嗎。」
「小弟,你呢?在你的心目中更鐘情于哪個姑娘?」小蔓不想談論自己,移開了話題。
鄭焱長長地嘆了口氣︰「李璇是我的初戀,我很愛她,而瑪瑞和羅瑋尤其是曉蘭則苦苦相逼,讓我很為難。」
「瑪瑞和羅瑋我不了解,李璇也僅僅听你提過兩次,不好評判;曉蘭姑娘可是很難得呀,有情有義,人又漂亮,為了你她什麼都願做,什麼都舍得,難道說你就不為所動?」
「咳,無論選擇誰,都會給她人造成傷害,有時我真想用毀容來解月兌。」
小蔓聞听心里一顫,用手撫模著鄭焱的臉說︰「傻弟弟,姐不許你胡來!不過,你這張臉確實太招人喜歡了,可你不能因此而廣播情種,見一個愛一個呀!」
鄭焱把小蔓的手捂在手心里笑著說︰「什麼見一個愛一個,是她們自尋煩惱。」
「你怎麼能這樣說?」小蔓突然甩開鄭焱的手,站起了身,「她們喜歡你,深深地愛著你,有的向你表達,有的則深埋在心里,似你這輕浮、薄情、寡意之人,哪里知道她們內心的痛苦!」說完轉身憤憤地向木屋走去。
姐姐這是怎麼啦?鄭焱驚疑地望著小蔓走進了小屋。
月光如水,清風習習,蟲鳴蛙鼓聲中,耳邊忽然傳來胡琴聲,曲子像是《月光》,可令人遺憾的是,演奏者竟然是在練習。在這美好的夜晚,听著這時斷時續,忽高忽低,生硬滯澀的調子,真是令人窒息。鄭焱借著月光循聲望去,發現琴聲來自不遠處的另一張長椅,便站起身慢慢地走了過去。
原來是一位母親在伴著年幼的兒子練琴。看到走來的鄭焱,女子站起身說︰「先生,打擾您了吧?這孩子笨死了,一個小節練幾天了,還是這德行。」
「大嫂,孩子是跟您學嗎?」
「咳,我哪會呀,他自個兒听錄音練習,誰知悟性太差,總是拿捏不準。」
此情此景,讓鄭焱回想起了自己年幼時,母親掌燈教他識字的情景,心中不由一陣發酸。隨即坐到了長椅上,拉過小孩兒問︰「小朋友,累嗎?」
小孩兒怯怯地點點頭。
「好,你回到媽媽身邊,叔叔把這支曲子拉給你听。」
「先生,您會拉二胡?」女子顯得異常興奮。
「我也是初學,試試吧。」
小家伙兒得知眼前的叔叔會拉這支曲子,立刻來了精神︰「叔叔,你拉吧,我會認真听的。」
鄭焱重新調整了弦音後,一曲《月光》已然蕩起。
曲聲中,散落在島上的游客漸漸圍了過來。一對兒中年夫婦,挽著一個光頭小伙兒站在了鄭焱的面前。
一曲終了,鄭焱起身不好意思地說︰「打擾了諸位休息,請原諒。」
光頭小伙子看看鄭焱,靦腆地輕輕喚道︰「大哥哥,你能再來一曲嗎?」
借著月光,鄭焱看看小伙子大約十七八歲,長得相當漂亮,只是露著一副病態。
「小兄弟,想听什麼曲子?」鄭焱笑容可掬。
小伙子聞听垂下了頭,幽幽地說︰「大哥哥,我不是小兄弟,我是個姑娘。」
「姑娘?」鄭焱吃驚的將目光轉向了她身邊的兩位老者,見老人點點頭,立刻意識到了什麼,伸手將姑娘扶到椅子上坐下,說道︰「小妹妹,你不適合听二胡曲,它總給人憂怨悲傷的感覺。」
「可我就是喜歡听。」姑娘的心境似乎非常開朗,「每次听了,我都會格外的興奮。」
「小妹妹,」鄭焱頓了一下說,「你想听什麼曲子?」
「《春江花月夜》,大哥哥你會拉嗎?」
「好吧,我試試,不過曲子較長,我只演奏前半部吧。」鄭焱轉身又對小孩兒的母親說,「大嫂,請允許我借用您的胡琴,為小妹妹增添點兒快樂。」
女士把兒子拉過來說︰「先生,我兒子難得有這樣的學習機會,你就不要客氣了。」
鄭焱沒再說什麼,輕合雙目,略微沉思,曲聲已然飛出。
樂曲旋律委婉質樸,節奏流暢多變,有如一幅色彩柔和,清麗淡雅的山水畫,令人沉迷。
曲聲中,鄭焱身邊的姑娘,激動得淚流滿面;而面前的小童兒更是格外出神,仿佛置身于琴曲所營造的幻境之中。
曲終了,姑娘拉住鄭焱的胳膊動情地說︰「大哥哥,你拉得太好了,如果現在不是在這中原的湖中小島,而是靜靜地躺在我家鄉的草原上,望著天上的疏星朗月,听著大哥哥的曼妙琴聲,那該是多麼愜意,多麼浪漫呀!」
「喲,小妹妹說話蠻有詩意的,你的家鄉在哪里?」
「蒙城,你去過嗎?」
「去過,只是沒有機會躍馬草原。」
「大哥哥,」提到草原,姑娘的興致更高了,「不知道你會不會《草原之夜》這支曲子?」
「曲子倒是熟悉,只是不曾用二胡演奏過,要不我試試?」
「謝謝你大哥哥。」
優美的琴聲,又仿佛將人們帶到了遼闊的草原,沐浴在明媚的月光下,靜听牧人那美妙的歌聲……
夜深了,鄭焱將二胡還給年輕的母親,圍觀的人們也已漸漸散去。姑娘對兩位老者說︰「爸、媽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我想讓大哥哥多陪我坐會兒。」
見二人望著自己有些猶豫,鄭焱對他們點了點頭,他們方才慢慢地走向自己的木屋。
姑娘看見只剩下了他們兩人,怯怯地說道︰「大哥哥,我有點兒累啦,想躺一會兒,你能讓我枕在你的腿上嗎?」
面對這柔弱的小姑娘,鄭焱沒有言語,輕輕地扶她躺了下來。
姑娘枕著鄭焱的腿,握著他的手柔聲說︰「大哥哥,你長得真好看。」
「小妹妹,你才叫漂亮呢,將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個小伙子。」
姑娘听了,淒然一笑︰「你就別哄我了,我的生命不長了。」接著姑娘向鄭焱介紹了自己的身世。
姑娘的父親叫周華,母親叫孟秋葉,在母親32歲時,她來到了人間,父母給她起名叫周孟洋,如今已經十七歲了。兩年前,身為醫生的母親帶她做體檢時,發現她患有白血病,當時可謂天都要塌了。為了給她看病,父母花光了全部積蓄,還欠了不少債。看看治愈無望,周孟洋提出讓父母伴她游覽天下。就這樣一家三口,走走停停一路南下,來到了美麗的春江水庫。
鄭焱听了深表同情,他問孟洋︰「不是可以骨髓移植嗎?」
「咳,」孟洋嘆了一口氣,「且不說血型難配,只是那高昂的醫療費就付不起呀。」
鄭焱的心黯然了,望著面前這嬌美柔弱的小姑娘,心情很是沉重。只見姑娘抓住他的手說︰「大哥哥,我有點冷,你抱我回去吧。」
鄭焱沒有言語,輕輕抱起周孟洋走向木屋。
女孩兒的父母並未休息,看見鄭焱抱回了女兒,趕忙引向床邊。正當鄭焱要將孟洋放到竹床/上時,小姑娘說道︰「大哥哥,不要放我下來,就這樣抱著我好嗎?」
鄭焱看看孟洋的父母,得到首肯後,便抱著小姑娘坐在了床沿兒。燈光下孟洋的臉上泛起了紅暈,她將臉貼到了鄭焱的胸前,手模著他的臉,輕輕地合上了漂亮的大眼楮,漸漸地、漸漸地睡著了。
鄭焱的心里陡升幾分不安,他慢慢將孟洋放到床/上,轉身示意她的母親近前看看。女士看過後向鄭焱微笑著點點頭。鄭焱懸著的心才算落了地。站在床邊看著面帶微笑酣然入夢的小姑娘,彎下腰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向二人微微一笑,走出了木屋。
回到自己的木屋前,鄭焱發現小蔓還在門前坐著,便輕聲說︰「姐,還沒睡呀?」
「哼,听著你那優美的琴聲,哪能睡得著啊!」
「姐,如果你想听,回去我給你來個專場。」
「先謝了。」小蔓轉而又嘲諷道,「小弟,是不是又播情種去了?」
「姐,說什麼呢,那可是個身患絕癥的孩子。」
「我知道,可你就沒感覺到小姑娘對你萌生了愛意?你看她被你抱著感覺是多麼幸福啊!」
「姐,你不會是吃醋吧?如果你高興,我也可以抱著你。」鄭焱說著一把將小蔓抱了起來。
小蔓又急又羞︰「快放我下來,沒大沒小的。」話雖如此說,手卻已摟住了鄭焱的脖子,而臉則貼在了他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