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乳白色客機降落在武陽機場。鄭焱走出機場大廳,早已等候的韓風,把他接進車里向河源進發。
坐在車中,鄭焱發現韓風少言寡語,似有不悅,于是逗她說︰「韓姐,幾天不見,還真的挺想你。」
「是嗎?有你這句話姐就滿足了。」韓風斜了一眼,「你小子這些天有小姑娘陪著,是不是活得很滋潤呢,而姐我卻是為你兵來將擋,水來土囤,黑白臉通吃,好賴話皆受,冤無處申,苦無處訴,實在是折壽!」
鄭焱嘻嘻一笑︰「是不是張總又給你氣受了?」
「哼,在她的眼里,我和你穿一條褲子,不會對我怎麼樣。」忽然感覺用詞不當,瞟了一眼鄭焱沒再言語。
提到曉蘭,鄭焱不由心里一緊︰「張總她怎麼樣了?」
「哼,陳曦真沒有說錯,你小子這輩子真不知道要讓多少女子為你受盡折磨!」
鄭焱听了一時黯然,將臉轉向了窗外。
卻听韓風接著又道︰「董事局主席要來,張總提前到了河源,囑咐我說,主席若問起你,要說你在外洽談業務。而她父親走後,小姑娘卻在辦公室里,一手拿著那部紅色手機,一手握著酒瓶,流著淚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歪倒在地板上。當我發現之後,把她扶到床/上時,姑娘迷迷糊糊地對著紅色手機說︰焱子,你……你回來……鄭焱,我也是女人,我知道姑娘的心里有多麼的痛苦。」韓風說著竟然流下了淚,「鄭焱呢,只有找一個相愛的人做伴侶,婚姻才會美滿幸福。」
「韓姐,」鄭焱轉過臉來,「我能感覺得到她們一個個都深愛著我,我也喜歡她們,你讓我如何選擇?」
「可你就這麼拖下去,會折磨死人的!」
「所以我才去蘭州,尋找我的初戀。」
「你決定迎娶蘭州姑娘了?」
「本來是的。」鄭焱的眼楮里閃動著淚光,再次將臉轉向了窗外,「可听了你剛才的話,我又不知如何是好了。」
「咳,看來還真夠難為你的。」
鄭焱長嘆一聲,語氣沉重地說,「也許毀容能得以解月兌。」
韓風心里一沉︰「傻兄弟,那樣做,你會更傷她們的心,她們喜歡的不僅僅是你漂亮的外表,更有你的才華和那顆善良的心。你若毀容,不但于事無補,反而會使她們產生愧疚,如果有誰想不開做出蠢事,你豈不是罪上加罪?」
「天哪,我該怎麼辦!」鄭焱以頭撞擊著車窗。
「不許你這樣!」韓風慌忙減速,將車靠向緊急停車道,「不要有損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事業上的難關你都一一闖過了,這又算得了什麼,車到山前必有路嗎!」
「路?……路又在何方!」鄭焱遠望窗外,眼前一片迷茫。
為了逗鄭焱開心,韓風突然笑問︰「小帥哥兒,你變得如此多愁善感,是不是蘭州之行讓你破了童子之身,從而變得成熟了?」
鄭焱听了轉過臉來,看看韓風那微微泛紅的俏臉,幽幽地說︰「我還是原裝。」
「鬼才信你!小丫頭俏麗迷人,又對你痴心至極,你小子還能坐懷不亂?」
「不信任你檢查。」
「檢查?怎麼檢查?……哎呀,你小子壞透了!」韓風的臉更紅了。
十點二十分,韓風將車開進了浩瀚茂源公司。二人下車走進辦公大樓,進了電梯。
「鄭焱,張總在她的‘行宮’里,你自個兒去吧。」
鄭焱聞听一愣︰「什麼?她還在這里?」
「是啊,」韓風盯著鄭焱的眼楮,「她一直在此等你。」
鄭焱無言地垂下了頭。
電梯停在了五樓,韓風走出回頭笑道︰「小伙子,希望再次見面時,你仍是原裝。」
到達六樓,鄭焱走到張曉蘭的「行宮」門前,正正領帶敲響了門。
「請進。」室內傳來一語熟悉的女聲。
鄭焱輕輕推開門,走進去又隨手關上,垂首走到老板台前,一臉嚴肅地說︰「張總,屬下鄭焱提……提前回來了。」
此言一出,坐在老板台後面的張曉蘭,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稍頃又收起笑容問道︰「鄭焱,還回來干嗎,接著玩呀!」
鄭焱從皮夾中取出一個信封,雙手遞向張曉蘭說︰「張總,我回來是向您提交辭呈的。」
張曉蘭听了,忽地站起身,怔怔地說︰「辭職?為什麼?」
「張總,家母身體每況愈下,作為兒子我想還鄉盡孝。」
「就這個?」
「是的。」
張曉蘭似乎松了口氣,重又坐了下來︰「二十多天前,我去看望老人家時,她還很健康,前天我還和她通了電話。焱子,這不是你的辭職理由,告訴我究竟為什麼?」
「張總,我……我想讓你忘掉我。」
「是嗎?好啊,我也一直在努力試圖忘掉你。」曉蘭苦笑了一下,起身走到鄭焱面前,「為了忘掉你,我用你不愛我替你開月兌;為了忘掉你,我用我不愛你欺騙自己;為了忘掉你,我對爹地說你不適合我;為了忘掉你,我對你的母親說我配不上你;為了忘掉你,我白天吃不進飯,七天瘦了十斤,晚上睡不著覺,眼楮視力下降、大腦反應遲鈍;為了忘掉你,我天天以淚洗面,用酒精麻醉自己;可如今,紅顏不再,青春已逝,唯留下寸斷的肝腸,滿腔的思念和孤寂;我……」張曉蘭說著從信封里取出辭呈,簽上自己的名字,遞了過去,「焱子,你走吧,保重。」
鄭焱接過辭呈,看看曉蘭,道了聲︰「張總,你也保重。」說完轉身向門口走去。誰知剛邁出兩步,便听身後「撲通」一聲,扭頭看時,張曉蘭已倒在了地板上……
河源市第二人民醫院急診科病房里,張曉蘭正然打著點滴。當她醒來時,發現了身邊的鄭焱和韓風。姑娘左右望望,輕輕問道︰「焱子,我怎麼躺在這里,你不是走了嗎?」
「蘭蘭,你嚇壞我了。」鄭焱抓起張曉蘭的手,「你酒喝多了,躺到地上人事不醒,我才把你拉到醫院來。」
「我喝了嗎?你不是走了嗎?」
「走?我往哪兒走?」
「你不是要辭職嗎?」
「辭職?」一旁的韓風听了問道,「鄭焱,你搞什麼鬼?你想離開我們嗎?」
「嗨,我都被你們倆說糊涂了。」鄭焱背對韓風沖曉蘭又是擠眼又是打手勢。
韓風扳過鄭焱的身子,盯著他的眼楮問︰「那張總是怎麼暈倒的?」
「我不是說過了嗎,她喝多了。」鄭焱推開了他,「韓姐,你去給張總弄點兒吃的,她到現在還粒米未進呢。」
韓風拉著鄭焱的手走出病房,低聲說︰「小子,你要辭職,我也不干了,你去哪兒,我就跟你到哪兒!」
鄭焱看看左右無人,笑道︰「瘋丫頭,你該不會也愛上我了吧?」
韓風給了鄭焱一拳,張了張嘴,沉著臉轉身走了。
鄭焱又回到了病房,看到曉蘭用被單蒙著頭,便在床邊坐下,低低說道︰「蘭蘭,原諒我。」
被單扯下了,露出的是姑娘掛著淚痕極度痛苦的臉︰「焱子,為什麼要離開我?難道說在你的心中,真就沒有我一點點地位嗎?可憐的蘭蘭已經為你死了兩次了,你為什麼還要救我?」姑娘說著竟嗚嗚地哭了起來。
鄭焱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兒,說真的他很敬佩曉蘭,也很感激;這不僅僅是因為姑娘給了他和他的家太多的關愛和照顧,更緣于姑娘每每展示給他的那份深厚而真摯的愛。然而,對于曉蘭的愛,感受可以,承接卻難,因為他不會將自己的愛分攤。此時,望著面前的姑娘,心中有的只是憐憫。于是掏出紙巾為姑娘擦擦淚,抓過她的手捂住,柔聲說道︰「蘭蘭,你是個好姑娘,說句心里話,我愛你,可是你也知道我忘不了我的初戀,在你們之間我無法取舍,因為我不想傷害你們任何一方,所以才有了出走的想法。」
「逃避?」曉蘭听了忽地一下坐了起來,心道︰他怎麼會有如此想法,這還是我喜歡的那個人嗎?
卻听鄭焱接著說道︰「你可以這麼認為。我想先毀掉自己的容顏,然後走進沙漠、草原、孤島或者深山,執一把二胡,與山水為鄰,以星月為伴,在曲聲中度盡殘年。」
「不不,焱子,不要啊!」曉蘭陡現驚恐,一把摟住了鄭焱,生怕他走掉似的,哭著說,「你要是撇下我走了,曉蘭要麼自殺,要麼萬里追尋,絕不單獨活在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