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里。
鄭焱打開酒瓶為田恬和歐陽翠微斟上酒,自己則倒了一杯果汁。田恬見了笑問︰「你什麼意思,這酒不好喝嗎?」
鄭焱微微一笑︰「當然不是。」
「那為什麼喝果汁?」
「呵呵,我怕喝多了嘴把不住門兒,掃了你倆的興。」
歐陽笑著站起身,端著酒杯來到鄭焱身邊︰「沙格格,微微來喂一杯。」遂將酒倒進了鄭焱的口中。
一股醇香沁人心脾,灌得雖猛,竟然未嗆。
「真是好酒!」鄭焱月兌口贊道。
田恬看看歐陽,笑問鄭焱︰「哎,你什麼時候落得個‘傻哥哥’的美名呀?」
「去去去,什麼‘傻哥哥’,還傻姐姐呢!」鄭焱瞪瞪眼,卻見歐陽翠微又斟了一杯舉過來,忙用手去撥,卻已晚了,歐陽又是直接灌進了他的口中。
也許是灌得太急了點,嗆得鄭焱連連咳嗽。慌得歐陽趕忙為其捶背。而田恬則在一邊格格格直笑︰「看來這哥哥不但傻,而且還笨!」
鄭焱用紙巾擦擦眼,故作生氣地沖歐陽嚷道︰「小丫頭,你想害死我呀,有這麼勸酒的嗎?」
「對不起,都怪妹妹心太急,下一杯我一定慢點兒灌。」歐陽說完不由一陣嬌笑。
「算了,今天不喝了,留著以後我慢慢享用吧。你坐過去,想問什麼快張口,我現在就覺得有點兒暈。哎,微微,你這酒不會是假的吧?」
「絕無可能!」歐陽回到座位上,端起杯抿了一口,「這可是我爸多年的珍藏,從不外露的,比黃金都珍貴。」
「是嗎,那他怎麼舍得讓你送給田姐?」
「嘻嘻,我這不是偷來的嗎。」
「啊,天哪,田姐真是好口福啊!」鄭焱瞟向田恬。田恬美目一閃,言道︰「哼,你小子裝傻可以,但不許負了妹妹的一片心!」說著兩眼在鄭焱和歐陽翠微的臉上瞟來瞟去,把個姑娘羞得不敢看鄭焱,對著田恬嗔道︰「姐,你想哪兒去了,別亂講!」
田恬笑意依然︰「咳,有什麼好害臊的。妹妹,趁鄭焱還未故作醉態,有什麼要問的說出來。」
歐陽翠微很快恢復了常態,吃了點兒菜,言道︰「鄭焱,我想听听你對法華和瑞環兩家公司提出收購雅光的看法,你放心,我不會出去亂講的。」
鄭焱放下了筷子,頓了頓言道︰「瑞環公司是做房地產的,如果我是他們的老總,就會不惜一切手段拿下雅光公司,然後以降低城市噪音和污染為由,鼓動政府在城外籌建新廠,並且相信可以較低的價格購得較大面積的土地。然後設立一個相對獨立的公司,組織一支相對獨立的隊伍,建設與管理新雅光。而我可以騰出手來干我的老本行——房地產開發,具體就是在雅光公司舊址上興風作浪。
「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們,我會在這塊兒以相對低廉的價格購得的黃金地塊上,掙得個盆滿缽滿,發一筆橫財。至于振興雅光,成功了,皆大歡喜;失敗了,大不了從頭再來,反正錢是銀行的,當然也有政府的財政支持,最多不過是將新廠抵押出去,值不值那是他們的事,與我無關。」
鄭焱的話听得歐陽和田恬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異口同聲地說︰「天哪,你好狠毒啊!」
鄭焱自斟了一杯酒,一口干了︰「別罵我呀,這只是一種猜想。」
田恬定了定神︰「鄭焱,倘若你真的這麼做,就不怕坐牢嗎?」
鄭焱笑了︰「當然怕了,可退一萬步講,倘若我坐了牢,會沒有人陪我嗎?」
「你是說政府官員?」
「當然是他們!你想,我吃了肉,會少得了他們的湯嗎?我會讓他們為雅光的重生給我慶功;也會讓他們為雅光的猝死替我開月兌;最終買單的是國家,受害的是員工。而我,嘿嘿,只會偷著樂。」
「好可怕呀!」田恬的臉似乎都變了色。歐陽翠微定定神問︰「瑞環的老總真會這麼做嗎?」
「呵呵,這我不清楚,換做是我,定會去嘗試。」
歐陽翠微想了想又問︰「法華公司又會如何運作呢?」
鄭焱為兩人斟上酒,言道︰「拉卡夫人想必不會冒這個險,也沒有必要。因為雅光公司可以使其增加產品種類,增加銷售渠道,擴大公司規模,優勢互補,最終使法華公司成為一個科研、生產、銷售與服務皆可與人抗衡的大型集團公司。」
田恬的臉上重現喜色︰「你就這麼肯定?」
鄭焱笑道︰「從外表看來,雅光公司就像一潭死水,難養魚蟹,倘若有人去徹底清清塘,讓水流動起來,增加水的含氧量,采用科學養殖,不愁魚不肥、蟹不壯。」
歐陽翠微听了激動地站起身︰「沙格格,微微再敬你一杯!」
鄭焱瞪了她一眼,舉起了杯……
晚飯後,歐陽翠微拉著鄭焱進了他的臥室。姑娘掃視一圈兒,站到了鄭焱面前,不知是羞澀還是酒精的刺激,一張俏臉像熟透了的隻果光潔紅潤。
「沙格格,你準備怎麼謝我?」
「臭丫頭,你怎麼還叫傻哥哥!」
「嘻嘻,我說的是‘沙格格’而不是‘傻哥哥’。」
「不行,同音字會使人搞錯的,不許叫!」
「我只在你面前叫行嗎?」歐陽說著摟住了鄭焱的脖子,美目之中透著羞澀與溫情。
鄭焱心里一緊︰「不行,什麼時候都不允許!」
「嘻嘻,你說了不算。說吧,怎麼謝我?」
「我為什麼要謝你?」
「你喝了我的酒,而且……而且還是我喂的。」
「這有什麼,改天我買一瓶來,喂你兩杯不就結了。」
「能結得了嗎,那酒可是我爸珍藏多年的女兒紅!」
「是嗎?呵呵,那你可就闖禍了,小心回去挨罵。」
歐陽翠微盯著鄭焱的眼楮,含情脈脈︰「挨打也值得,因為酒是送給你喝的,我高興。」
鄭焱有點慌神,小丫頭像是喝過了量,千萬不能招惹她,因為現在心里已經夠煩了。于是推推姑娘言道︰「歐陽,今天有些晚了,趕快回家吧,免得家人惦記。」
歐陽沒有撒手,眨了眨眼楮︰「說,要怎麼謝我!」
「咳,不就幾瓶酒嗎,不值當謝的。」
「就要你謝我!」姑娘近乎在撒嬌。鄭焱無奈,只得表態︰「那好吧,改天我請你吃野味兒。」
「嗯,說定了啊!」歐陽道過,踮起腳尖吻住了鄭焱的嘴。
鄭焱的心亂了,看來這丫頭真是喝多了。那溫潤的雙唇、尖尖的滑舌、如蘭的氣息,好不撩人,把個鄭焱弄得一時意亂神迷,雙手竟然不自覺地攬住了姑娘嬌柔縴細的腰,與她熱吻在一起。清新淡雅的小屋里,立時呈現一派溫馨與浪漫。
客廳里傳來的悠揚鐘聲,將鄭焱從迷醉中喚醒,他猛然推開歐陽翠微,充滿歉意地說︰「歐陽,對不起,我……」
姑娘仰起通紅的臉,美目之中情火正旺,朱唇輕啟,道了聲︰「我愛你。」便一頭扎進了鄭焱的懷里。
鄭焱再次將姑娘推開,柔聲說道︰「微微,走,我送你下樓。請你記住,不要將今天我們的談話內容說與他人,否則,可能會招來麻煩。」
「嗯,我明白。」歐陽翠微說著再次吻了吻鄭焱,方才轉身向外走去。
第二天上午,鄭焱和田恬正在時裝店里坐著閑聊,手機響了,接通後听到一男中音︰「鄭焱嗎,我是梁雲錄,現在你店外的車里,我想和你聊聊,請會兒假好嗎?」
「梁市長?」鄭焱愣了一下,「好吧,我這就過去。」于是向田恬告了假,出門跛著腳向路邊的黑色轎車走去。
梁雲錄將車駛入正道,望望鄭焱淺淺一笑道︰「哎,又不是小姑娘約你,用得著跛腳嗎?」
鄭焱心中暗笑,嘴上卻說︰「想不到市長大人也這麼會取笑人,真是為長不尊!」
「好好好,我惹不起你,別罵我了,你愛怎麼裝就怎麼裝,反正大家心里都明鏡似的。」
「市長找我不知有何賜教?」
「呵呵,你不用客氣,咱們倆到江邊兒坐坐。」
汽車一路急行,很快來到扎龍江邊。兩人登上江堤,沿岸而行。
「鄭焱,」梁雲錄望著前方言道,「上午歐陽翠微告訴我說你有話要對我講,現在就你我二人,有什麼忠告就請講出來吧。」
鄭焱听了不由暗暗責怪歐陽︰小丫頭心里存不住一點事兒,老梁親自找來,不說吧,難撥其面;說出來又恐將來給自己招來麻煩,咳,真是兩難!
「怎麼,怕我出賣你?」
「沒有的事。」鄭焱一臉淡然,「梁市長,歐陽對你怎麼說的?」
「她只告訴我對于收購雅光,鄭焱心里有話,但不知該不該說,又該對誰說,言外之意你有所顧忌。」
「呵呵,這丫頭,淨胡扯。」
梁雲錄止住了腳,眼望東流的江水,幽幽說道︰「看來你是信不過我呀。鄭焱說與不說是你的自由,我不會逼你。不過,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堅信自己還算得上一名忠誠于黨的事業的黨員,不然,歐陽那丫頭也不會找到我。」
鄭焱瞟了一眼梁雲錄那凝重的臉,將目光投向了遠方。沉思良久,終于將昨晚與歐陽和田恬的對話道了出來。
梁雲錄听了倒抽了一口涼氣。瑞環集團的武海峰曾兩次欲行賄于自己,都遭拒絕。試想,如果受了賄,將來姓武的真要走出鄭焱所說的路子,該有多麼被動與可怕!心驚的同時,不由暗暗嘆服鄭焱縝密的思維與超前的判斷。
只見他轉過身,雙手扶著鄭焱的肩,看了一會兒,鄭重地說︰「謝謝,由衷地感謝你。不過我還想請教的是,法華公司的收購方案過于苛刻,尤其是他們還要裁員,這近千百名員工我怎麼安置?拯救雅光說白了就是要拯救那里的兩千名員工,市里的就業形勢非常嚴峻,時刻危機社會穩定;不瞞你說,我的頭都大了。小兄弟,不知你有沒有能力說服法華放棄減員。」
看到梁雲錄一臉苦相,鄭焱暗嘆為官之艱難。少時言道︰「梁市長,請您于近日組織召開一個由瑞環、法華、雅光三家公司和市拯救小組四方的小型座談會,會議的內容您可以考慮。」
「你想達到什麼目的?」
「我也不知道,只能走著瞧。」
梁雲錄望著鄭焱那雙深邃的眼楮,沒有再問,而是轉移了話題︰「小兄弟,想不想來市府幫幫我?」
鄭焱聞听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就我?一個瘸子?梁市長不是取笑我吧?說您為長不尊有點過,但起碼不夠朋友!」
梁雲錄也笑了︰「鄭焱,我如此器重和尊敬你,怎麼就不夠朋友了?」
「哼,您讓我瘸著個腿在市府大院行走,這不是讓我難堪嗎?」
「呵呵,那是你自找,本來一個風流倜儻的英俊小伙兒,非要扮演一個瘸子不可,真是可氣!」
鄭焱听了抬手將梁雲錄的手撥拉下來,不無生氣地說︰「還是為長不尊,你才可氣!」說完轉身跛著腳沿來路而去。
梁雲錄見了哈哈笑著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