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見到的只是鄭焱的遺物,而人已墜江而亡。姑娘的心就像刀割一樣的痛,久抑的情感宛如火山噴發,禁不住大放悲聲︰「焱子,你回來呀——」
韓風與陳曦沒有過來相勸,除了想讓姑娘的悲情得以宣泄外,更因為二人也是傷心欲絕。她們為誤解鄭焱而深深自責,這個總是深藏心事,痛苦獨擔的小兄弟,沒有忘恩負義,沒有忘卻舊情,有的只是感到孤寂與痛楚,想的只有追隨父母和妹妹而速了殘生。
正當眾人悲痛之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四個女人心頭都是為之一震,紛紛止住悲聲,跑出了鄭焱的臥室。
田恬拉開了門,卻見琳達、沙莎和拉卡急急進了門。沙莎抓住田恬的手,急問︰「田姐,鄭焱呢?」
琳達的眼楮也是紅紅的︰「為什麼你回來了,卻把鄭焱丟下了?你為什麼要帶他出去?」
田恬有口難辯,血紅的眼楮里似是流干了淚,臉痛苦得幾近扭曲,咬咬嘴唇甩掉兩人的手,轉身坐進了沙發里。
拉卡走過去坐到了她的身邊︰「田小姐,鄭焱真的失去了蹤影?」
田恬艱難地點了點頭。
女老外落下淚來,兩臂張開悲聲說道︰「上帝呀,你竟然容不下一個年輕才俊!」
張曉蘭看到一土一洋兩位姑娘進得門來,那著急上火又流淚的樣子,猜想定是鄭焱的追求者,嗯,還別說,這兩個丫頭還確有幾分姿色。
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且很是急促。沙莎趕忙過去拉開了門,原來是女記者歐陽翠微。姑娘剛從鄉下采訪歸來,從同事那里得知鄭焱失蹤的消息,異常震驚,急急趕過來向田恬求證。歐陽翠微直奔田恬,抓住她的胳膊,急問︰「田姐,鄭焱真的失蹤了,真的找不到了?」
田恬的臉白得嚇人,失神的目光掃了掃歐陽,雙手捂住了臉。
歐陽翠微的身子一陣顫栗,淚水奔涌而出︰「老天爺呀,你睜睜眼吧,鄭焱他不該死呀,他不能死呀——」姑娘伏到田恬的肩頭失聲而泣。
韓風和陳曦看到又一位漂亮姑娘為鄭焱而哭喚,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了張曉蘭。張曉蘭早已止住了悲聲,望望懷中的衣服,近前對田恬說道︰「田小姐,這身衣服是我給鄭焱買的,難得他珍藏至今,我想把衣服帶走,你不會介意吧?」
眾人之中除了韓風和陳曦外,聞聲齊將目光投了過來,好一個美嬌娥,真個是︰玉容嬌女敕,美貌妖嬈。玉容嬌女敕羊脂黯,美貌妖嬈畫師羞。可憐憐淚沾粉面花含露,悲切切愁鎖娥眉柳帶煙。正當四個女人驚異之時,張曉蘭已然轉身走向了門口,而韓風和陳曦瞟一眼田恬,也匆忙跟著走出門去。
八月八日。
今天是鄭焱失蹤的第五天。烏雲籠罩著蒙城市郊的青山公墓。一座小山坡上,鄭焱父母和妹妹的碑前,圍攏著男男女女數十人,內中有蒙城市長梁雲錄,副市長錢忠山,政法委書記羅琦民夫婦,軍分區司令員榮愷夫婦,法華集團公司董事長拉卡夫人及部分董事,瑞環集團公司董事長武海峰夫婦,雅光公司員工代表,田恬和田明姐弟,琳達、沙莎、榮蓉、歐陽翠微以及武依兒幾位姑娘,還有張曉蘭、韓風和陳曦等等。
連續多日搜尋無果,榮愷夫婦以鄭焱干父母的身份,決定將他的衣冠焚化,將灰燼撒在其父母的碑前。
遠方傳來滾動的雷聲。哀樂漸起,眾人垂首恭立。
田恬跪在鄭焱父母的碑前,手捧衣冠灰輕輕撒下,張開干裂的嘴唇,哀聲說道︰「鄭焱,自從你來到田姐的身邊,就不曾有過真正的歡顏,你為父母和妹妹慘遭不幸而深深自責,又為不能與他們團聚而感到孤寂與痛楚,為此你幾次自殺欲了斷此生,盡管被人救下,但你身雖在心已死,活著似乎不比死去感到輕松。田姐我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本想帶你出去散散心,使你心中的積怨與傷痛得以消散,不成想你為救他人而墜入江中。
「兄弟呀,你終于了卻了與親人團聚的心願,可你哪里知道,你讓田姐從此陷于自責與悲痛之中。……田姐曾在這里向你的父母發誓,也曾在你赴江北柳林拜祭姐姐時,跪在店里向你姐姐的魂靈保證,田姐會代他們照看你,保你健康快樂、幸福一生。可是天不助我,兄弟你舍我而去,田姐的心好痛、好痛!」田恬說著一頭扎在地上,大放悲聲。
雷聲在頭頂炸響,天空變得更加灰暗。
張曉蘭站在一旁,听田恬訴說鄭焱曾赴柳林拜祭,不由心里暗罵自己昏頭。鄭焱埋葬父母後即使要到陰間去伺奉,也一定會到姐姐的墳前來辭行,自己為什麼不派人在那里蹲守呢?咳,看來,她確實昏了頭,試想,鄭焱若去了陰間,肯定有緣與姐姐相見,哪還用得著到姐姐墳前辭行呢!
就在這時,琳達和沙莎兩位姑娘同時跪到了碑前,分別從盒子里抓起一把灰。琳達將灰撒在地上,揮動粉拳一通亂砸,口中怨道︰「好你個鄭焱,你說過還有三年陽壽來陪我,為什麼一年剛過就離我而去?你……你好混蛋!」姑娘說著又是一通亂打。拉卡夫人忙走過來,將其扶到了一邊。
沙莎從身上掏出一方紅布,將鄭焱的衣冠灰小心包上,用手捧著向墓碑拜了參拜,口中默念了幾句,起身退到了一旁。
稀疏的雨點灑落下來,靜默的人們依然站在原地。榮蓉垂著淚緩緩跪在盛放衣冠灰的盒子前,捧起一把灰置于胸前,顫聲說道︰「鄭焱,你真的就這麼走了?真的要撇下蓉兒獨自走了?你難道忘了曾經送給蓉兒的那兩朵紅玫瑰了嗎?那是我們定情的信物,相愛相守的佐證啊!」
一旁的張曉蘭、韓風和陳曦看到榮蓉皆是一驚,天哪,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個復制的夏雪。而榮蓉念叨的什麼定情信物,讓三人更是心驚,如果說鄭焱留在這里不返江北,是因為與面前的這個姑娘有什麼約定,那麼可以想象得到,鄭焱對夏雪還是有很深感情的。張曉蘭的心里陡生一股怨恨,一雙美目怒視著榮蓉。
榮蓉此時已癱坐在地上,淚急聲悲。母親和舅媽心中不忍,走過來將其攙到了一旁。
歐陽翠微近前抓起一把灰剛撒在地上,就見小姑娘武依兒急急走過來抱起盒子,拋向了空中,手指蒼天罵道︰「老天爺,你昏庸透頂,普天之下芸芸眾生,你為什麼獨對鄭焱一家趕盡殺絕,不覺得狠毒與不公嗎?菩薩呀,您真的法眼昏花了嗎?鄭焱他尊老愛幼,舍己救人,時時行善,處處積德,尤其是埋葬了父母和妹妹之後,變賣了所有家產,將錢捐給慈善機構,以幫扶那些危困之人,而他自己卻寄人籬下,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還救人一命。您不是號稱大慈大悲嗎,您的慈悲又在哪里呢?」
隨著一道閃電掠過, 嚓嚓,噠噠噠,一陣雷鳴在頭頂炸響滾向遠方。雨點漸漸地大起來,砸到墓穴和山石上,啪啪作響。
武依兒低下頭來,望著面前的墓碑,大聲說道︰「你們是鄭焱的父母,雖然給了他驕人的容顏,可也給他留下了難言的傷痛。離奇的身世,喪親的痛楚,一次次地摧殘著他的身心,折磨著他的靈魂;你們在陽世沒有給他以養育,為什麼不能在陰間給予他庇佑?父母做到這份上是何等的失敗!」小姑娘甩一下長發,將目光投向了鄭焱妹妹周孟洋的墓碑︰「洋洋,我雖然同情你的遭遇,可同樣要怨你,哥哥捐獻骨髓給了你第二次生命,你為什麼就不能大鬧閻羅殿,讓哥哥魂歸陽世,續寫人生呢?哥哥的人生雖然充滿坎坷,可也不能區區二十七載呀!你想念哥哥夢斷飛輪,留下終生遺憾;哥哥牽掛你就該魂斷激流,尋妹于陰間嗎?洋洋啊,你真的好幼稚,好自私呀!」
雷聲滾滾,雨點漸急,不時有人將目光投向烏黑的天空,有人的腳已經在移動。
武依兒抬起頭來,雨點砸在姑娘的臉上又涼又疼。她回身瞟了眾人一眼,目光盯上了梁雲錄和錢忠山,縴手一指怒道︰「還有你們!鄭焱本一介平民,卻心系雅光數千員工的飯碗、蒙城社會的安定,傾己之力,用盡其才,幫助你們解決了重大難題,既不求名更不為利;而如今,鄭焱為救他人而墜江,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從此一個風華正茂的絕世青年香消玉損,你們就不覺得可惜嗎?就不感到內疚嗎?動用區區數十警力,寥寥兩日,龜行蝸巡,怎及那飛瀉的江流!你們應該動用直升機,攜百萬之眾,踏遍群山,網遍清流,去尋找,去搜救,生要見人死要見尸,以免他落岸邊群鳥啄食,沉江中葬身魚月復,既不枉才子一腔憂國恤民之熱血,也不負英雄舍己忘我之豪情!現如今,你們在這里面對一捧衣灰,留下一聲嘆息,灑下幾滴眼淚,能夠說明什麼?能慰藉英雄的亡魂嗎?能撫慰蒙城的百姓嗎?」
武依兒的話說得梁、錢二人面紅耳赤抬不起頭。依彩雲站在一旁看到女兒訓斥二人感到非常解氣。武海峰則有點兒于心不忍,剛想上前阻止,卻被妻子拽住了胳膊。
武依兒踱到拉卡、琳達和沙莎面前,沉聲說道︰「法華收平陽,購雅光,鄭焱出謀劃策立下奇功,但卻不慕高官,不圖錢財,無欲無求,精神可嘉,品質可贊。你們要做的應該是回去精心管理,用業績來慰藉逝者的靈魂,莫寒了亡者的一片赤心;而不是在此焚衣揚灰,拋灑濁淚虛情!」
拉卡听得似懂非懂,見姑娘冰面冷語,不敢做聲。琳達和沙莎不知其來歷,見她連市長都敢呵斥,只得垂首噤聲。
武依兒又走到了張曉蘭三人面前,仔細地打量一番之後,冷哼一聲說道︰「想必你就是那個讓鄭焱時時掛懷,放言此生不會再接受任何人的愛,也不會再愛任何人的張曉蘭張總裁吧,天哪,你還確實長得美艷絕倫。說實話,見到你之前,對鄭焱對你的鐘情與篤守感到懷疑與可笑,現在釋然了,你確實值得他時時牽掛。然而,也正是你張曉蘭害得鄭焱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韓風和陳曦感到異常震驚,面前的小姑娘,清純嬌美,姿色與氣質決不在張曉蘭之下,而且膽氣十足,語出驚人;雖然不懷疑她也愛著鄭焱,但沒想到小丫頭叫罵了一圈兒,竟然指向了張曉蘭。就听武依兒又道︰「你是他的老板,愛慕他的容顏和才氣,本應以尋常之心來待他,可你卻廣施鴻恩,使他心中那架愛的天平嚴重傾斜,沉重的砝碼壓得他喘不過氣,使其總覺得虧欠你和你的家庭。鄭焱是個知恩圖報、不願承人情、不願欠人情、不願人為他而受委屈的人;加上數條情絲愛縷的纏繞,更因父母和妹妹的慘遭不測,他被重重地壓垮了,才有了自殺未遂,隱匿蒙城,只求守孝三年,而後尋親九泉之意念。張總裁,你不僅害了鄭焱,也害了前前後後眾多熱愛著他的姑娘,由于你深深扎根于鄭焱的心中,使得別的女子無機可乘,得不到他的愛,更得不到他的心,欲愛不能,欲罷不忍,深陷泥沼,痛不欲生!」
武依兒說著仰望長天,熱淚奔涌,張開兩臂慘聲喚道︰「鄭焱呢,你答應依兒要一起躍馬草原,怎麼能撇下依兒獨自去了呢?親愛的,你等著我,等著依兒……」姑娘說著離開墓地跑下了山坡。嚇得依彩雲和武海峰哭喚一聲︰「依兒——」慌忙追了過去。
伴著一聲震耳欲聾的霹靂,大雨傾瀉下來。人們再也站不住腳,紛紛向山下跑去。
張曉蘭沒有走,任由雨水沖刷著她那張怨憤交加的臉。無端地遭人數落,她的心里很是氣憤,正欲發泄,卻听小姑娘哭喚一聲「鄭焱……親愛的……」跑下了山坡,更是怒從心頭起,急急走到墓碑前,用腳狂踩早被雨水沖淡漂浮起來的衣冠灰,轉而飛起一腳將武依兒拋過了的盛衣灰的盒子,踢下了山坡,口中罵道︰「混賬的家伙,你拋妻舍友躲在這里,你該死,我恨你!我恨你——」一語道過,身子一歪倒在了雨水之中。
雷霆搖撼著山野,暴雨肆虐著墓園。山下傳來急促而恐怖的警笛聲,兩輛軍車停在山腳的窄道上,幾名戰士一邊呼喊一邊向上跑來。
韓風抹了把臉,忙招呼陳曦︰「快扶曉蘭下山,小心雷擊!」說著兩人挾起張曉蘭拖往山下。
一名戰士跑過來背起張曉蘭向山下急奔,另有人扶著韓風和陳曦緊緊跟隨。
雷鳴夾著電閃,電閃挾著雷鳴。雨幕中,十多輛汽車緩緩行駛在郊野的大道上。
蒙城市人民醫院的一間病房里,張曉蘭、韓風和陳曦躺在病床上,正然打點滴。三人遭受雨淋,更受鄭焱失蹤的打擊,一個個都病倒了。田恬守候在病床前,捂著張曉蘭的手,望著一直昏迷不醒的姑娘,心里既沉痛又著急。
房門開了,一位女醫生走了進來。田恬見了忙站起︰「李大夫,你來了。」
「田恬,我剛剛得知鄭焱失蹤的消息,這段時間到山區義診去了,昨天才回來。鄭焱怎麼會投江呢,難道心疾還未痊愈?」
田恬一臉神傷︰「李大夫,鄭焱不是投江自盡,是因救人而落水。」
「是嗎,下水找了嗎?」
「搜尋兩日,不見蹤影。」
「天哪,這小子還是走了,好可惜呀!」女醫生的眼楮里閃動著淚花,慢慢在張曉蘭的病床邊坐下,手指搭在她的腕間,「這是鄭焱的什麼人?」
「她叫張曉蘭,是鄭焱昔日的老板,也許還是他時時縈懷的曾經的戀人。」
「好美的一張臉,我現在終于明白鄭焱為什麼想要去那日無鄰夜無伴的‘世外桃源’了。天哪,他們倆還真是天生的一對兒!可是,老天爺,您這麼殘酷,怎麼能如此折磨這嬌美而又可憐的姑娘啊!」
韓風唏噓道︰「她確實太可憐了,愛戀、追求、等待了三年,正要步入婚姻殿堂,鄭焱卻留下遺書走了。姑娘萬里追尋,歷時年余,終于得知他躲在蒙城,便急急飛過來,可等待她的卻是鄭焱墜江失蹤,怎不令她傷痛欲絕!」
女醫生听了重將目光投向面前的姑娘,敬佩之余更添憐憫。好一會兒才又望著韓風兩人問︰「你們又如何稱呼?」
田恬答道︰「她們是鄭焱在嶺西的同事和朋友。」說著手指女醫生告訴韓風,「這位是曾三次將鄭焱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李大夫。」
「咳——」女醫生一聲嘆息,「我雖然曾經挽救了他的生命,卻始終不能打開他的心扉,撫慰其心靈,如此鐘情篤守的男人真是罕見!」
張曉蘭慢慢睜開了眼楮,望望眼前的白衣女子,顫聲問︰「我怎麼會在這里?」
田恬道︰「張小姐,你病了,從墓園回來一直處于昏迷,這位是李大夫,她來看你了。」
張曉蘭乏力地抖了抖被女醫生握著的手,淒然一笑︰「謝謝。」
「不用謝。張小姐請節哀,更要珍重,好讓鄭焱走得心安,少些牽掛;讓他那緊蹙的眉頭得以舒展。」
眼淚滾落在枕邊,張曉蘭的聲音更加淒楚而微弱︰「焱子是我的最愛,他走了,我豈能獨活。」
「張小姐不可有如此想法,鄭焱是為救人而遇難,他對一陌生人尚且不顧自己的安危,怎會讓你為他輕生呢,你應該堅強起來,善待自己,好好活下去,鄭焱在天有靈,也會少些自責。」
張曉蘭咬住了嘴唇,綿綿的淚水從她那緊閉的眼楮里涌出,滑落到枕邊……
寶元山風景區。
斷崖邊站著幾人,分別是田恬、李大夫、張曉蘭、韓風、陳曦以及兩名干警劉磊和黃安龍。在田恬的帶領下,眾人來到這里祭奠鄭焱。望著崖下奔流的江水,想著鄭焱昔日的音容笑貌,眾人無不落淚。韓風和陳曦更是泣不成聲。
張曉蘭跪在崖邊,悲淚長垂,聲聲呼喚著鄭焱的名字。一把把冥幣撒下懸崖,飄飄然落于江面,寄托著姑娘深深地祝福與期盼,祝福心愛的焱子尸身完整,心田溫暖;期盼可憐的焱子,在那邊少些痛苦,快樂永遠。一捧捧玫瑰花瓣抖落縴手,紛紛然卷入浪花,表達著姑娘真摯的愛戀與眷念,愛我所愛今生今世;念我所念日日年年!
一只翠鳥在江面上翻飛,隨著幾聲清脆的鳴叫,突然啄住一片玫瑰花瓣,倏地騰起,在崖前稍作盤旋展翅往南飛去。
張曉蘭捧起盛放花瓣的盒子,慢慢仰起苦楚的淚臉,望空淒喚︰「焱子啊,蘭蘭苦苦追求四年,多少個渴望眷注的白天,心神難安;多少個期盼的夜晚,難以安眠;思切切,意綿綿,到頭來,蘭蘭得到的竟然是長跪于崖邊,面對這空山恨水,垂落行行思君淚,拋灑片片忠貞情,從此陰陽相隔,再不聞君之聲,更難親君之面。焱子啊,你只知自己命苦,可知道蘭蘭的命比你更苦,更辛酸!你走了,蘭蘭豈能獨活!焱子啊,等著我,等著蘭蘭——」張曉蘭喚聲未絕,抱著盒子一頭扎向崖下。
說時遲,那時快,早有準備的韓風和陳曦雙雙出手,抓住了姑娘的兩臂,而盛花瓣的盒子則墜下懸崖,卷入滾滾激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