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裝修是這麼難打的攻堅戰，說什麼我也只住毛胚房，也不求那奢華舒適。從常理上講，我是理性的。偶爾的外界刺激若不能平復，那將觸及我敏感的神經，這就有那麼一回。手上統共五萬塊錢可用來裝修，那是娘家施舍的金費。鑒于資金緊湊，只能是請工人小錘慢琢啦。按照婆婆給的裝修標準︰「給屋里糊光亮些就行啦」，恕不知沒有錢怎麼都糊不光亮的。于是我和一郎決定不找裝修公司，自己買材料分次分批來裝，可省一大筆錢。買覆式大房後身上聚攏的小資情調在遭于裝修後慢慢開始潛散，現在唯有節省開支才是王道。大姑子郝梅在開工第一天致電給我︰「小西，給你道喜啦，听說你們家裝修工程啟動了，需要幫忙說一聲啊。哎呀，都盡二百平的大房，是我家面積的兩倍，那要耗資多少人力，財力呀，旦願能順利完工。缺錢說一聲啊，我願意當你的債主」。︰「借你吉言，工程會順利完工的。債主你不必當了啦，我現在資金充足，正全力運作當中。謝啦」我回應。郝梅的醋意萌發成諷刺，一個道賀電話夾帶過來。我都奇怪她今天怎麼不打著官腔說話，那樣不更能增添威嚴？這再具不遜的話我先把它埋葬了再說，同時在心里種下回諷︰說什麼我也要把房子裝出個花來，不能讓她看了笑話。那天和一郎出了建材市場的大門，一個電話把他招走。我一人在街上閑逛，突見鋪天蓋地的建材廣告貼滿眼前整棟大樓。這是映洋新開的建材城吧，與我和一郎剛逛的建材市場一牆之隔，仿拂是乞丐和富人做了鄰居。沖這氣勢我也要進去瞧一瞧開開眼界，飽次眼福。坐電梯上了二樓。先進一家陶瓷店轉轉，一只腳剛邁進，服務員小姐哈腰點頭柔聲送來迎賓語︰「您好，歡迎光臨」，這給四下張望沒防備的我嚇了一跳，沒留神腳下差點摔上一跤。小姐粉女敕的臉微露淺笑，我貌似出了丑入了她的眼。心里恨到︰靠你那畫的跟猴似的臉，一天能賣出多少只馬桶？今兒不要指望我買，只是順道看看，包括看你那「紅杏出牆」的唇。我報負似的略帶鄙視回瞄她的紅唇，小姐不大自然起來，以為自己花了妝容。進到瓷磚擺間，貨色不錯，就是價碼太高。一塊側所牆磚能標價一百多塊人民幣，還是書本見方那麼大小。跟我剛才定的兩塊多錢一塊兒的差不多大哦，這一塊兒的價格用我的磚能鋪出一面牆了，太不化算。我想用手去模模那精美的圖案和瓷釉，一個紅粉小姐探頭探腦來瞧，那眼神仿拂我是買不起東西的主兒，生怕我損了店里的東西，弄的人看都看的不自在。算了，我收了手。價格高的讓人不中看，想必也不中用。又進到地板展廳，一眼掃過四周板壁，那光鮮亮麗的木板放出的光芒使我整個人都黯淡了許多。我恨不能立馬退出去不要再看了，無奈售貨小姐迎了上來︰「你好，這全是今春才上市的新款樣品，您看看喜歡哪一款？」說實話，這里哪一款都入了我的眼，都比我才定的胡核桃地板強上百倍，只是下面價碼標簽高的不入眼。天壤之別，和我剛逛的市場完全兩個檔次。這東西也和人一樣分了高貴和低賤，剛剛心里還滿意的地板，現在我像嫌棄一個人一樣覺得它土的掉渣。這一比較，真想把剛定的地板當柴火片兒燒了。怎麼辦？那邊好說歹說定金由五百降為三百，不要的話，就白扔了三百塊錢。不到半個小時就丟了三百元，這速度也太快了吧。腦子里不停的有促銷小姐嗲嗲的聲音灌進來︰「這是一款今年最流行的仿白橡木復合地板，寬板面實厚度帶有U型槽，鋪在家里高貴典雅，提升主人的氣質。而且絕對環保型，有小孩子女士大可放心使用……」這又嗲又有力的說明如灌謎魂湯般淘淘不絕響于耳邊，我腦海已隨那聲音想象白橡木鋪在家中的情景，于是急切問來︰「現在價格怎樣？」小姐輕吐櫻桃小口︰「廠家促銷打對折惠對客戶，現在是一百五一個平方。還送拖把一支，活動僅限三十天……」沉寂多年的虛榮之心突然升騰，為了走這高雅路線，決定舍了前面的胡核桃，要這白橡木的地板。小姐在計算器上飛按一通說︰「全款一萬八千元，你應交全款的百分之三十定金，就是五千六百八，去掉零頭，你交五千整了」。媽呀，我模著身上僅剩一張五十元整票結巴的問到︰「小姐，能少交點不。我一個朋友在隔壁市場定的地板才交三百塊定金」。小姐一手駐著桌子一手掐腰，像這家店老板娘似的眉眼高挑一掃剛才的溫柔︰「那你去那兒定得了，像那種小市場沒有信譽和質量保證的事我們是不干的，所以價錢上也沒比較和商量」。說完她離了我去熱情迎接下一位客人，我又淩落成了買不起的主兒。酒壯慫人膽，錢壯窮人膽，我兜里今天裝的「膽魄」實在太少，吃了小姐的白眼只能暗自買單。我悻悻的離開，心里念念不忘那高貴典雅的白橡木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