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回到護國公府,春兒在床邊寸不不離地照顧著我。芙兒每日都會去睿王府看夏侯逸,听說他已經醒過來了,也不再發燒,傷口已經不再流血,只是身體依然還很虛弱,不能下床走動,需要靜養,我才慢慢放下心來。我因傷口遇水發炎,發了高燒,夏侯南親自派太醫為我診治,燒了兩日便退了,現在精神大好,只是傷口愈合尚需要一些時日。爹爹每日下朝回來,都會到我的怡人軒陪我說話解悶,親自喂我吃藥,見我能吃能睡,才放心離開。
這日服了春兒為我煎的藥,方歇,听到窗口似乎有動靜,正想出聲呼救,「唔!」夏侯南已經跳窗而入奔到床前,伸手堵住我的嘴,一臉壞笑地看著我,捏著嗓子低聲道︰「若不想被人發現的話,別出聲!」
我重重地點頭,他一放開覆在我嘴上的手,我便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睨他一眼,沒好氣地嗔道︰「你做什麼鬼鬼祟祟的?」
「我不是身不由己麼!早就想來看你了,只是我不方便出宮,只能等入夜了偷偷溜出來!」夏侯南無奈地撇撇嘴,又將我上上下下看了個遍︰「還好,恢復的不錯!」說完如變戲法般從身後提出一個食盒,道︰「我親自炖的人參湯,嘗嘗看!」
我睜大了眼楮看著他,有些不敢相信,他可是一國之君啊,怎會做這種小事,不會是別人做的,他借花獻佛而已?看他的表情也不像,遂道︰「你大老遠偷溜出宮就為了給我帶這個?」
夏侯南俊逸的臉上有些不好意思,端出飯碗到我跟前,柔聲道︰「先別說話,趁熱喝了!」、
可是我剛吃過晚膳,又喝了一大碗藥,哪里還吃得下,皺著眉委屈的看著他,希望他可以體諒我,豈料他根本不理會我,連哄帶騙的將那一大碗的人參湯給我灌了下去。
「嗝!——」我毫無形象地打了個飽嗝,立馬通紅著臉拿錦被將頭捂住,不敢去看他,唔,丟臉丟死了!夏侯南在外面樂得哈哈大笑,完全不給我留面子。我索性掀開錦被拿眼瞪他,最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夏侯南斂了笑,眸光一凜,陡然嚴厲道︰「你被追殺之事我已著手派人去查,若讓我查出是誰,我定饒他不得!」
我突然想起舊居失火之事,忙扯了他的手擔憂道︰「木蘭——」
「你放心,木蘭無恙,過些日子你便能見到她!」
听他這樣一說,我便安下心來,可為何要過些日子才能相見?到底是誰放火燒我的舊居?是誰派人追殺于我?這之間,可有聯系?還有是夏侯南救了木蘭,可為什麼到現在才告訴我?一連串的疑問在我腦海里盤旋不去,急需要解答。疑惑地看著夏侯南,沉聲道︰「木蘭到底怎麼樣了?為何現在不能來見我?」
夏侯南面色一沉不敢看我,果然有事瞞著我!
「她,容貌盡毀,左手被廢!」
「轟!」地一聲,我的腦海剎那一片空白,周身的血液急速涌上頭頂,眼神空洞無焦,喃喃地重復著夏候南的話,「容貌盡毀,左手被廢!容貌盡毀,左手被廢!」,胸口壓抑地難受,仿若有東西堵住了一般,終沒能忍住,一股腥甜自喉間噴出,胸口頓時舒暢許多。夏侯南心疼地將我攬入懷中,輕撫我的後背,溫柔地喚著我的名字︰「惟兒,惟兒,——」我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
木蘭,是我害了你!我好恨我自己,好恨!
「小姐,這撒金碧桃美則美矣,只是白粉未免太單調,我還是比較喜歡這絳桃,開深紅色的,像一團火,仿佛要把人也燃燒一般!」
「小姐總是這樣,叫我好生擔心!」
「小姐好久沒有這般笑過了」
「小姐說什麼傻話呢,夫人將小姐交給了我,我自然要好生照顧了!」
……
回想著木蘭的歡聲笑語,趴在夏侯南地懷里泣不成聲。
悲傷並沒有淹沒我的理智,滿心滿肺地恨意充斥著我的大腦,是誰,到底是誰這般殘忍?如果不是木蘭回去,而是我,那麼那個燒傷的人便是我了,他的目標是我,卻白白讓木蘭為我擔了這些,我一定要找出那個人,我一定要為木蘭報仇!
夏侯南不放心我,直到寅時我沉沉睡去後才轉身跳窗離開。
春兒一早到我房里,看到錦被上的鮮紅,小臉立時嚇地慘白,抽泣不已,忙去找了爹爹過來。許是昨夜哭得太凶,或者睡得太晚,我兀自還在沉睡中,夏侯南早已下旨令太醫前來府中為我診脈,太醫回稟說是受了刺激,以致血氣上涌,心中郁結,引發吐血,靜心休養幾日便可。爹爹因為我的傷病,整日里擔驚受怕,寢食難安,不過幾日鬢邊的發便已花白。我心疼地看著爹爹日益憔悴的面容,哽咽不語。
醒來後服了藥,精神大好,便讓春兒扶我到院外坐著。如今天氣越發冷了,抬頭看了看溫暖的陽光,只是不知何時會下雪,照這情景,估計還要幾個月吧!江南四季如春,並無雪,我倒很想看看北方的雪呢!
轉頭看見夏侯逸朝我走來,腳步有些吃力,臉上依舊蒼白的毫無血色,只眸光依然燦若星辰,我急忙喚了春兒搬了把躺椅過來,扶他躺下,朝他嗔道︰「傷還未大好,怎麼還到處走動!」
「听說你,吐血了,我,放心不下!只有,親眼見了,才安心!你這兒,離我的睿王府,並不遠,所幸就過來了!」一句話斷斷續續地說完,便不住地咳嗽,春兒急忙跑去端了碗水過來,讓他喝下,這才止了咳!
瞧他虛弱的樣子,心下焦急,站起身來厲聲道︰「不行,我派人送你回去!」
夏侯逸細長的丹鳳眼微眯,嘴角扯出一抹妖孽的笑︰「你是在擔心我麼?」
我無奈地白了他一眼,重新坐回去︰「還有心思開玩笑,看來恢復的不錯!」
心中一直有一事不明,于是問道︰「你怎知那日我會逃走?又及時趕來救我?」
「我知道你心中對我有怨,怪我沒有及時告訴你皇兄的身份,以致木蘭下落不明。那幾日我擔心你心有郁結,會想不開,便夜夜在你房前,看你熄燈睡下我才放心離去。」
後面的他沒有說我也知道,他對我竟情深至此!這般直白的對話竟讓我不知該說些什麼。
夏侯逸突然轉頭看著我,嚴肅道︰「不要進宮!」
「為何?」
「總之,你若信我,就听我的,無論如何都不要進宮!」
「若我一定要進呢?」我目光陡然一凜,直射向夏侯逸,迫他看著我。
最後,他只輕聲嘆息,與我對視︰「我說過,不管未來怎樣,我定護你周全!」
夜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著白日里夏侯逸的話,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難道他已查出火燒舊居和追殺我的人?不讓我進宮,難道此人是宮里的?可宮里我並無認識的人?思緒紛飛間,夏侯南已悄無聲息地從窗戶翻身進來,立在我的床前。
早已習慣了他每晚的飛檐走壁,平靜地看著他挺拔的身影道︰「今日似乎晚了些呢?」
「七弟今日來過了!」
「嗯!我的命是他救的!」
「所以呢?」
「我欠他一命!」
仿佛咬牙切齒般,陡然轉了一個聲調︰「哦?那你打算如何還他?」
我突然起身一把撲進夏侯南的懷里,嬌笑道︰「所以我決定,做他的嫂子,把他當親弟弟一樣照顧、疼愛!可好?」
夏侯南明顯有些受寵若驚地回抱著我,深深地將我扣入懷里,仿佛我是他失而復得的寶貝,生怕一放手我便轉身不見。
「惟兒,你可是認真的?」
我在他懷里重重地點頭,我一定要入宮!即便那里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