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夏侯南罷了李從海的官職後,貴妃便多次向夏侯南求情,均被夏侯南擋了回去。沒想到,貴妃也是個倔性子,會如此頑固,竟然大鬧承乾宮!我更加沒想到的是,就算貴妃有失禮儀,但也罪不至此,夏侯南的做法越來越讓人琢磨不透,他,究竟想干什麼?
「為我更衣,去養心殿!」
「皇上不在養心殿,皇上一下朝便去朱鳳宮了!」
我怎麼忘了,今天是第七日……
「皇上可來了旨意?」
「還沒有!小姐可要去瞧瞧?」
我並未開口,順手拿起梳妝台上的羊角梳,漫不經心的在頭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春兒搖首步至我身後,奪過我手上的梳子握在手里,笑道︰「還是讓奴婢來吧,小姐的心思可不在這兒!」
不知為何,自從昨晚夏侯逸來過之後,心里莫名覺得很踏實,也許是因為他臨走時的那句話、堅定的眼神和不容置疑的語氣,我竟真的不再擔心,仿佛吃了定心丸,不再似前幾日那般焦躁不安。
謀害皇後,論罪當誅,夏侯南不會讓我死,所以他一定會竭盡全力的為我澄清。
思及此,嘴角不自覺的掛上一抹淺笑……
「咦?這個簪子好別致——昨天這里好像沒有的?」
我聞聲望去,春兒正好奇地打量著昨夜我還給夏侯逸的那枚簪子……
它怎麼會在這兒?我明明還給他了,想來是在我不注意的時候放在這里的,「你若喜歡,給你了!」
「真的?春兒謝謝小姐。」
「安卉和木蘭呢?」
「安卉姑姑去了頤和軒。不知怎的,惠小主今兒早晨起來吐的厲害,小姐還睡著,安卉姑姑說不必叫醒小姐。木蘭姐姐方才去朱鳳宮打探消息了,估計一時半會兒她們都回不來,小姐有什麼事跟奴婢說就行!」
「怎麼又病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嚴重嗎?可傳了太醫?」不行,我得去看看。
不等春兒答話,我已起身大步往頤和軒的方向奔去……
雖說只是嘔吐,但心里那股莫名的恐懼卻怎麼也揮之不去,好像事情並非春兒所說的那般簡單。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以至我根本沒有時間去照顧沈清秋,一直都是安卉在幫忙打理。頤和軒一應的日常飲食也都由安卉親手負責,就連沈清秋風寒在臥,我也沒有前去探望。陡然想起,若不是昨日沈清秋來我的暖香閣,我才發現,我已經很久都沒有去過她的頤和軒了……
甫踏進頤和軒,便見太醫提著藥箱從里走出,我舉步上前,攔住太醫,道︰「惠小主怎麼樣了?胎兒可健康?」
「回蘭主子,惠小主因為受了涼,引發腸胃不適,臣已經開了藥方,服下即可。只要平日里多加注意,便無大礙。」太醫恭敬的垂首回道。
雖看不見他的臉,但听著聲音陌生的很,似乎不曾見過,遂疑惑的問道︰「你是太醫院的哪位太醫?怎麼以前沒見過?安卉,之前的那個常太醫呢?」
「常太醫告了病假,已經有些日子沒有執勤了。這段時間一直都是這位胡太醫在為惠小主請脈保胎。」
「這麼重要的事怎麼都沒有人向我稟報!——」我陡然厲聲喝斥,怒目地瞪著安卉。
「奴婢知罪!」我的疾言厲色嚇得安卉登時跪倒在地,雙肩也禁不住微微顫抖。
胡太醫把頭垂的更低,甚至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甚惹我發怒……
「胡太醫,既然現在由你負責為惠小主保胎,那麼你就要盡心盡力,不得有絲毫馬虎。若惠小主有任何閃失,我定饒你不得,到時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雖是平和的說著,但語氣里卻有著不容忽視的嚴厲與威信。
「是,是,臣遵命——」
見我無話,胡太醫戰戰兢兢的躬身退出。
我轉眸望著地上的安卉,心底的不安愈加強烈,事情已經超出我的預算範圍,完全不在我的掌控之內,好像自己正被別人牽著鼻子走而不自知。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安卉,你做事一項謹慎,這次怎麼如此大意?」盡管心中有太多的疑慮,但臉上依舊平和。
「回主子,奴婢當初也覺不妥,但惠小主說胡太醫與她是同鄉,不必憂心。」
「你起來吧,以後只要是惠小主的事,都要事先向我稟報。」
「是,奴婢遵命!」
「怠慢姐姐了。」尋聲望去,沈清秋由采薇攙扶著,款步行至我跟前,清瘦的臉上含著一抹溫和的笑,額上布滿細密的汗珠,仿佛走一步便能要了她的命。
我忙上前擔憂的執起她的手,卻在踫觸的一剎那驚道︰「怎麼這麼涼?太醫說你腸胃不適,可還有哪里不舒服?」
「姐姐不必驚慌,並沒有感覺不適。太醫已經開了方子,服了藥便會好。」
「你的身子本來就弱,以後要多加注意。」
突然一陣嘈雜聲傳來,疑惑地轉身,只見夏侯君燁手執長劍從外狂奔而來,稚女敕的臉上全是塵土,修身長袍有幾處已經破了洞,氣喘吁吁奔至我跟前,口中嚷嚷著︰「原來你在這兒,可讓我好找!」
正納悶間,卻見吳昱廷帶領十幾個羽林軍沖進來,見到我,拱手作揖道︰「臣奉命帶大皇子前往長,還望蘭主子不要阻攔。」
我聞言震驚不已,轉眸望著立在我身後的夏侯君燁,夏侯君燁使勁兒朝我搖著頭,我愈加疑惑,問道︰「長?那不是蘇夫人的宮殿麼?為何要將大皇子帶往那里?」
「臣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並不知情。」
「我不去,我不要去長。」夏侯君燁突然從我的身後躥出來,揚起手中的劍,朝吳昱廷吼道︰「就憑你們?哼,休想把我帶走。」
「燁兒,發生什麼事了?你父皇為什麼要讓你去長?」
「父皇說母後身子弱,無力教導我,要把我交給蘇母妃。」
聞言我心中已有計較,遂揚聲道︰「既然大皇子不想去,你這樣鬧騰也不是個辦法。這樣吧,大皇子就暫時交給我——」
「可是——」
「皇上若問起,你如實稟報就行。」我冷冷地打斷吳昱廷的話,揮手示意他退下。
吳昱廷無奈,只好領著羽林軍退出,臨去前眼角余光不經意的睇向我身旁的沈清秋,只是她已悄然轉身……
夏侯君燁亦步亦趨的跟著我出了頤和軒,我伸手拍掉他身上的灰塵,板著臉假怒道︰「你是皇子,怎麼能跟侍衛們動手呢?若是受了傷怎麼辦?」
「你應該擔心的是他們吧,他們哪是我的對手!」夏侯君燁驕傲的仰起臉,一臉不屑。
「好,好,好,他們打不過你。你現在竟敢違抗你父皇的聖旨,看你父皇怎麼收拾你!」
「違抗父皇聖旨的人是你吧?」夏侯君燁揚著頭,眼角眉梢皆是掩藏不住的竊喜。
方才本想制制他,卻不料被他將了一軍,只好無奈的搖首,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一起去見你父皇吧,抗旨不遵,可是要殺頭的。我倒不怕,不知道你敢不敢?」
「笨女人,你以為我會上你的當?我才不去!」
「你——」我氣得咬牙切齒,拿手指著他,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夏侯君燁趁我不備,在我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逃也似的跑開了。
望著他的背影我一陣苦笑,真是一個冤大頭,每次踫到他都能把我氣到無語……
待回到宮中,常晉已等候多時,見到我,忙躬身行禮,嘴角堆滿笑意,道︰「奴才叩見蘭主子。皇上請蘭主子前往養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