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像的右側立著一塊齊腰高的青石,上面那蒼勁有力的四個大字吸引了藍裳的眼楮,天涯海角!她喃喃的念了一次,總听人說天涯與海角的故事,難道她真的見到了天涯海角?
峭崖下面霧朦朦的,除了黑暗什麼也分不清,望一眼便覺得頭暈目眩,她忍不住後退了兩步,他怎麼會帶她來到這個奇怪的方?
「天涯海角?」她再一次喃喃的吐出這四個字,想在詢問他。
季無邪淡笑,眼神有些蒼涼。「傘兒不想知道這是誰的天涯海角嗎?」
藍裳不解的望著他有些哀怨的眼神,雖然她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出任何表情,但是她知道眼前的他應該很憂傷。
「這是我的天涯海角,我一個人的天涯海角。」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垂下了眼瞼,好像有意躲避她無知的眸子。
「一個人天涯海角?」她不懂的搖搖頭。天涯海角從來都是兩個人的故事,一個人怎麼可以擁有天涯海角,她不相信。
是的,這是他一個人的天涯海角,一個用來思念她的天涯海角,季無邪低著頭望著腳下的峭崖,深深的呼吸長長的嘆息一聲,他知道她不會明白,也不希望她明白。
「在我們眼前的峭崖底有一條很長的湖,叫相思湖,春暖花開之際,這里就是一道最美的風景,我不開心的時候就會來這里,靜靜的坐著,想著……」一個人。
季無邪看著她,沒敢把那幾個字說出口,他不要讓她知道自己心里裝著一個人,他更不要讓她知道那個人就是她自己,他明白在她的心里只有太子殿下,其實他並不奢望擁有她太多,只要能守護在她身邊就已經足夠了。
听他把這個地方說得如此美麗,藍裳擰了擰眉,「真有你說的那麼美嗎?那明年春天你還會帶我來嗎」
季無邪抿唇淡笑,他喜歡一個人坐在這里想著她,那是因為他把她的樣子雕刻成了石像,或許,這是他最天真的奢望,奢望就這樣陪她擁有一個地老天荒。
「明年?再說吧!」他淡淡的應了一句,並沒有感覺到藍裳的眼光黯淡了下去,他這麼說完全是因為他不確定自己的行跡。
不知道為什麼,當她听到那句再說吧的時候,心里咯 了一下,好像自己會失去他這個守護神一樣,那種酸酸的感覺直沖上她的鼻端,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沒骨氣了,不就是一句話嗎?怎麼就掉眼淚了呢?可為什麼听到他那無所謂的回答時,她就是覺得心里很難受。
季無邪一扭頭發現了什麼不對勁,他的心一陣揪痛扳過了她的身子,她的臉上早已淚落腮邊,心疼的用手指拈去她臉上的淚珠,嘆息一聲擁住她。
「我答應你,明年春天一定帶你來這里。好不好?」
藍裳把頭朝他的懷里鑽得更深了一些,原來她的守護神這麼害怕她的眼淚。
天空的雪片還在不時的飄下,落在她們的發間,身上,嗅著她發間的清香,他卻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看到她哭的時候,他總會忍不住想要擁她入懷,可是她的心里卻又裝著一個她深愛的太子純,那他在她的心目中究竟是什麼位置呢?
軟繡宮的氣氛有些異常,洪彩雲抬手擺了兩下,一側的丫頭們全都知趣的退出,樂菱的臉色不太好看,背對著站在一旁的太子妃,關于顏行書提出悔婚的事情,她早已從宮女們的口中听到了一些風聲,現在又听到洪彩雲提起,更是大為不悅。
上等紅檀椅上還余留著殘破的碎片,她忍不住得意的揚起唇角,看來她又多了一個好幫手。
顏行書公然向她提出悔婚已是大大的羞辱,竟然還欺人太甚的要求改迎藍裳那個賤卑,她堂堂一國公主反倒成了眾人的笑柄,這口氣叫她如何咽的下。
看著外面依然飄蕩的雪花,她輕咬一下朱唇狠狠道︰「那個賤人是不是還沒有回宮?」
洪彩雲點頭稱是,並在她的身側不停的煽風點火,「哎!你瞧瞧這算是什麼事啊?你一個尊貴的公主再加上我這個初封的太子妃,都遠遠不及她的一條汗毛重要……」
樂菱一記秀拳落在門側,擊得門框搖晃了幾下,她決不會讓她這麼輕易就搶走她的男人,她等了十年的希望,豈容她一個下作的舞姬佔了風頭。
「顏行書,你想娶藍裳,下輩子吧!」樂菱的語氣中透著冷冷的恨意,不過她也不會一個人自找麻煩,她續而轉身盯著洪彩雲,斜睨她一眼朝正中央的紫檀暖玉榻上走去。
洪彩雲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是什麼心思,「公主!有何打算?」
「我要她永遠都回不了宮,你府里不是有很多奇人異士,武功高手嗎?你去辦這件事!」樂菱半俯在榻中的小桌子上,一幅懶洋洋的美人姿態。
即然有公主的允諾,她洪彩雲就從來沒有感覺過怕字,與其在太子的眼皮底下自找麻煩,倒不如在她未回宮之際就辦了她,更何況在宮中她還有太子與皇上,想要辦她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洪彩雲不由的模著自己的臉,那一記耳光的疼痛再次撞擊著她的心髒,尚子純,你對本宮的侮辱,本宮會在她的身上加倍討回來!
皇上的隆安宮傳來虛弱的咳嗽聲,除了皇後及身邊的幾個隨侍宮女,別的人都被稟退了,崔嬤嬤手里端著藥碗站在一側,皇後替皇上拭去嘴角的藥漬再度接過藥碗,可是任她再怎麼勸,皇上就是不肯再喝一口。
太醫總是說皇上的病是舊患復發,可為什麼這次咳的如此厲害?望著手絹上那淡淡的血絲,皇後擰眉握著手絹的手不由的更緊了一些。
「裳兒……回來了嗎?」皇上微弱的睜開眼,盯著皇後的背影詢問道,話音剛落便又傳來劇烈的咳嗽聲,一連串的震咳悶的皇上的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