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我仰臥在床上,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要月兌離掌控,離我而去似的,輕飄飄的在半空中載浮載沉。潛意識告訴我情況不妙,我掙扎著爬起來,拿起手機撥通穆寒的號碼。听到穆寒的聲音後,我只說了一句我病了,手臂就重得抬不起來了。「等著我,我馬上就來。」手機里傳出穆寒急切的回答。我一下子放松下來,閉上眼楮,隨即陷入無知無覺的狀態。等我再睜開眼楮時,看到的是醫院急診室里潔白的四壁和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目光嚴肅的醫生。我的手被穆寒緊緊地握著,剛與我的視線相遇,他那緊鎖的眉頭馬上舒展開了,驚喜地叫起來。「醫生,她醒了,她醒了!」「我已經說了,她的身體沒什麼大礙,只是血糖過低造成的休克。經過輸液補充葡萄糖,很快就會恢復正常的。」醫生漫不經心地朝我俯,豎起食指在我的眼前晃了晃。「她一向身體很好的,怎麼會血糖過低呢?」穆寒不安地問。「應該是沒有按時吃飯,空月復時間過長造成的低血糖。」醫生回答。我的腦子逐漸清醒了,記憶里除了找不到最後吃飯的印象外,其他一幕幕不連貫的場景接踵而至,清晰而又明確。「穆寒,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噩夢……」我望著穆寒,用力抓緊他的手。「夢到什麼了?」他的手掌溫暖而又堅定。「一個女人,她的臉碎了,就在我的眼前,太可怕了。」我回想起夢中的情景,又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什麼女人,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臉怎麼會碎了?」穆寒對我含混不清的講述半信半疑。「我也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做噩夢也是低血糖的癥狀之一。」我的話剛說到一半,站在床邊的醫生就接口說道。「哦?噩夢怎麼會跟低血糖有關?」我和穆寒都大惑不解地轉向那個醫生。「血糖過低時,人會產生倦怠、疲勞、暴躁、反應遲鈍等等感覺。而且,在人入睡後,由于血糖過低造成大腦能量供應不足,蛋白質合成受阻,以至快波睡眠時間延長,此時神經興奮性會增高,噩夢就可能隨時發生。人會在做噩夢時驚叫而醒,渾身出汗,難以重新入睡。」醫生一番慢條斯理的解釋,恰與我所經歷的細節吻合,無形中沖淡了我心中的恐懼。「看來我又是自己嚇唬自己了。穆寒,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難為情地對穆寒說。「凌羽,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因為趕稿子,就懶得花時間燒飯,你這樣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我還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住在北山那麼遠的地方。明天,不,今天就搬回城里來。」穆寒一個勁數落我,下了最後通牒。「你是住在北山的嗎?其實住在山里是很不錯的選擇,環境優美,空氣清新,鳥語花香,我也很想住在山里啊!雖然我們醫院離北山很近,但是因為我在急診室工作,要求隨叫隨到,所以,只能在休假時滿足一下親近大自然的渴望,去那邊爬爬山,吹吹風,听听鳥鳴……唉,每次都是流連忘返啊!」一直不苟言笑的醫生听說我就住在北山,立刻興奮起來,摘下口罩滿臉神往地說。「我也知道住在山里對健康有益,可她總是隨心所欲地過日子,生活完全沒有規律可言,反而把身體搞得一塌糊涂。」穆寒又開始嘮叨。「那可不行。人的身體是非常慳吝的,你虧欠它的,它隨時會讓你還回來。」醫生也跟著教訓我。「我知道了,這次只是意外,以後不會再發生了。放心吧。」我舉起手向穆寒保證。「真能吸取教訓才好。」穆寒的目光如一張溫暖的網,憐惜地將我籠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