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入戲太深嗎?我琢磨著穆寒的話,一時心潮起伏,跌宕不安。現實生活中,我的工作是編劇,而錦廬這出戲的幕後編劇顯然另有其人,那又是誰呢?沉重的問號壓得我喘不過氣來,索性走到床邊和衣躺下。哪知沒躺多久,就粘膩膩的出了一身汗。我翻身起來,月兌了衣服,到蓮蓬頭下沖了個熱水澡,然後圍著浴巾打開衣櫥,找出一件從未上身的絲綢吊帶睡裙。那是去年,我看見在一家絲綢專賣店的櫥窗里斜搭著一條極絢麗飄逸的長絲巾,不覺停住腳,想起一句詩——「為誰風露立中宵」。那樣的一條絲巾是要用一副熱心腸去烘托的,豈能被如此冷落。于是,我跑進店里跟老板娘討價還價,雖然她執意不肯讓步,但終究禁不住我的軟磨硬泡,答應買兩件打七折,我就隨手揀了一條睡裙,然後喜滋滋地抱著絲巾,掏錢走人。那條絲巾一直令我愛不釋手,伴隨我度過了秋去冬來的蕭瑟,成為頸間最奪目的一道風景。而睡裙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它始終被遺忘在衣箱的底層,不見天日。直到搬來錦廬,因為想著已近暑天,才將它放到觸手可及的地方。那件睡裙的款式很簡單,低胸的及膝短裙,只在裙擺和領口處低調地裝飾了一圈蕾絲花邊。玫紅色的軟緞剛剛好包裹著身體,柔滑的絲質仿佛就是肌膚的一部分,穿上它,我的心情一下子溫存起來。在合攏衣櫥門的時候,有一道耀眼的金屬反光從衣櫥里側的盡頭照出來,我探頭進去仔細一看,原來那里裝了一個銅制的圓環,圓環被餃在一個同樣是銅制的面目猙獰的老虎頭的嘴里,而老虎頭則固定在一塊看起來相對比較獨立的背板上。我伸手模了一下那個圓環,發覺它很重很有質感,應該是年份很久的老物件。這就奇怪了,衣櫥里面裝一個這樣的圓環是做什麼用的呢?我把它抬起來再在老虎頭上輕輕扣幾下,老虎頭發出一陣沉悶的回聲,就像石子落入深井時一樣,聲音傳得很慢很遠。我不禁詫異,那個老虎頭的背後不可能有口井啊?我把懸掛著的衣服推到一邊,探身鑽進在衣櫥里東敲敲西拍拍,我並不確定自己能發現什麼,只是被好奇心驅使,想知道那個餃著銅環的老虎頭到底派何用場。可是尋模了半天,我仍然沒有找到令人滿意的答案。或許它是為一些特別的衣物飾品設計的,比如領帶皮帶之類?我靈機一動,把那條心愛的絲巾展開來搭進銅環中,恰到好處,從此不用再擔心絲巾被壓出皺紋或被其他硬物鉤破了。我為自己的新發現得意不已。一番折騰,我真的乏了,連打了幾個哈欠,又躺回到床上,一合眼便睡熟了。再醒來時已是天光大亮。我的手機收到一條短信息,是于焉發來的︰你听到白喉磯鶇的歌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