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成很識相的一溜煙下去,我滿意的點點頭,還沒轉身,蘇成已經一步作三步的沖上來,風風火火把我往門里一推,死死關上門。
我又驚又不解︰「蘇成,你見鬼啦?」
蘇成望著我,目光復雜。看得我一陣心虛。許久,蘇成緩緩開口,問我︰「蘇緲,桃城之事,你瞞了我多少?」
我的心狠狠的一沉,他怎麼會知道?他如何會知道?誰告訴他的?
「你說!」蘇成怒喝一聲。他又沖我凶,每一次都是為了別人沖我凶,蘇成你這個混蛋我討厭你!
「蘇家毀了。」
只淡淡一句,我嘲笑著他眼底的果然與怨怪,挑釁的望著他。
蘇成全身都在顫抖,咬牙切齒問我︰「你干的?——蘇緲,你好狠!」
他轉身沖出去,丟下我一人頹然面對姐姐。
幽姐一直難以置信的望著我︰「緲妹,你在開什麼玩笑?蘇家……蘇家怎麼會………爹是蘇相,手握一半兵權的桃城蘇相……緲妹,你又淘氣!不許和姐姐開這種玩笑!」
我不語。
姐姐急了,呼吸急促的就往起爬,卻重重跌下床,頭上立馬鼓起個大包!她急著想站起來,每次卻都又摔下,我懷疑她的膝蓋全青了!
我去扶姐姐,她流著淚哀求的望著我︰「緲妹……」
我能說什麼?如今這一切只會越描越黑,姐姐,怕是要……恨我了吧……
蘇成回來了,扶著一對衣衫破爛的老夫婦……
姐姐立刻又「咚」的一聲跪下,膝行過去抓住老夫婦的衣角,哽咽不能語,只是叫著︰「爹……娘……爹……」
蘇成亦是淚流滿面,自責不能語。
看,他們一家團聚,我只是個局外人,多余的總是我。早料到了不是嗎?可這一天來的太早了,我以為我可以接受的,不會在乎的,可心……為什麼還是那麼酸呢?
我轉身想出門,卻被一只蒼老的手怯怯的攥住袖子。
我抬頭,看見蘇浪老淚縱橫的臉︰「緲兒,爹到今天才明白……你那日在朝堂之上說的對,是我沒有盡到一個爹應盡的責任……爹錯了!」
他痛哭出聲……
蘇浪,在向我道歉?
我自嘲的笑了,這是天上掉餡餅了嗎?蘇浪,蘇浪在向我道歉?哈哈哈哈,多可笑?
我垂下眼,笑著,一點一點的抽回袖子,一字一字說︰「蘇浪,你騙鬼去吧!」
「蘇緲,你住嘴!」
厲聲的呵斥啊!老天,恐怕只有你才知道,千刀萬剮也抵不過這一聲「蘇緲」讓我更痛苦啊!我的姐姐,這個世界上我以為唯一一個會體諒我,呵護我,維護我的人,直呼我「蘇緲」?呵斥我?她從小到大叫我「緲妹」就沒改過口!可如今……她用那麼凶的聲音,叫我……蘇緲……
原來心真的會涼啊,這樣的夏天,我卻冷的發抖……
蘇浪拉住一臉冷怒的姐姐︰「幽幽,別怪緲緲,她沒錯……錯的是爹……」
蘇浪拭著淚,姐姐亦流淚了︰「爹,都怪女兒,是女兒害了你……」
善良。姐姐,你信不信,善良將是你的致命死穴?
蘇成扶著二老出去,另要了間房。
姐姐頹然坐在椅子上拭淚。我低下頭預備出去。
「緲妹!」衣角叫人拉住。我回頭看見姐姐懇切的淚容。
「緲妹,你去哪兒?——對不起,我不該和你凶……」
我笑笑,卻感覺心分明在流淚︰「沒事,我習慣了別人和我凶。——我去給你熬藥。」
姐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只是默默垂淚。
我抽出攥在她手中的衣角,轉身出去了。
姐姐,你可知道?你的一悲一喜,比我身受還要清晰。你的一言一行,牽動我整個生命。這個世界上,我就只在乎你一個人了,若連你也不要我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