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張老大給張老二他們安排好的是,在結婚的頭一天再去各親戚家接該來的客人,可張老二一合計,需要去叫來的客人還真不少,只怕是一天轉不過那麼多家來。
張老二就找張老大合計。
「大哥,要不咱就提前一天去請該來的客人吧,俺就怕一天忙不過來,要是過晚去接人家,還不就讓親戚們挑理了……」
「嗯,也倒是事兒……就是客人不挑咱們的毛病兒,回家太晚了也不成。現在天可短了,上了黑影,山道可不好走哩,要不你就提前一天叫客去……」
張老二領頭兒,慶元他們或推或拉著空車子,慢慢走在山道上。
他們要去的第一家,離得可遠。那就是張五嬸的大姐,慶社的大姨家。她家就在長山後面的慢坡上,莊名就叫長山後。
說到這長山,可是遠近聞名的古老山丘了。
張老二當然知道那地兒。
那座南北走向的山丘,雖不算高,可足夠長。
從樊家山後山下來,漫漫連連地降下來,就是這長山,南北延伸過來,就怕足有四五里長吧。
而南面那座相連的樊家山,據老人們講,那就是當年樊梨花駐軍的營盤所在地,她就是在此山崗上抗擊唐元帥薛丁山大軍的……
而在歷史上,更是因這座長山,也追封過一位當地的賢人。這位賢人,就是當地的名人林放,孔子七十二賢徒之一。在宋真宗時,考林姓族譜,林姓得姓于長林山,遂于大中祥符二年(1009)追封林放為長山侯。
因為這些亦真亦幻的傳言,長山在當地人的心目中,可是座神山。
轉個一個彎,張老二他們可就看見了長山的全貌。
背後的太陽,懶懶地照著眼前這座古老的神山。說是神山,可張老二看山上,卻沒有多少樹木,有的盡是滿眼的亂石,或立或躺的灰色斑點石。
暗黃色的塊塊土地,斑斑點點地布在山腰,隨著山勢而降下來,石塊壘就得石壩子,構成梯狀鋪排。
看著眼前這景象,張老二忍不住心里道︰
「唉,山石,無木無樹,風兒也吹得緊,可就冷得慌,只怕是山神早跑了吧?」
張老二可沒心思再去看這座長長的山巒,急急地順著山道往北走下去。後面的慶元他們可有些吃不消了。
小兄弟們可不好意思對二大爺說,還是慶元道︰
「爹,您老走慢點成不?俺們可累壞了……」
「嗨,咱們還是快點兒吧,要去的人家還多著哩……」
慶元知道再多說也無用,便招呼兄弟們道︰
「走,咱們快走,俺爹說了,咱們的任務可重著哩……」
那股股迎面的山風,吹得利落,吹得慶元他們,身上真就覺得冷。
慶元忍不住心里道︰
「哎,看來請個客人,也不容易啊。」
半天,張老二他們始才到了長山後村。
進到慶社他大姨家的時候,張老二抬頭看看她家牆上的表,可是上午的十點半了。
「哎喲,俺們這一路行來,用了兩個半小時哩……這路途,可真就叫遠啊。」
慶社的大姨,是位六十多歲的老太太,見妹妹家派人來叫自己參加慶社的婚禮去,自然是十分樂意。
「哦,好,你們等等,俺換身像樣的衣服,就去……」
慶元沒想來第一家請客,就踫著了個實在人,還就真坐上了自己推來的車上。可慶社的大姨既然樂意去,也真能讓她就坐車去。
坐車是坐車,可因只一人,坐在車一邊上,慶元只能歪一歪車子,偏著推上路。這樣推個車子,可是別扭,一邊重,一邊沒分量,難掌控啊。
前面拉車的人,也不敢使勁兒硬拽,一不小心拉一把,可能就把車給拉翻了個,這一路返回行來,真就是夠慶元受得。
攀上一個上坡,慶元覺得實在受不了了,就對張老二道︰
「爹,要不咱們住下歇會,成不?」
誰知張老二還沒來得及搭話呢,車上慶社他大姨就道︰
「可別歇了,再歇還不就凍死俺了,快點兒走吧……」
沒法兒,慶元只得對身後的慶茂道︰
「慶茂弟,還是你推會兒吧,俺歇歇再接你的茬……」
一路行來,換了五六次人手,終于到了張五叔家,張老二看看那時間,可就是下午的兩點半了。
啥也別說了,快吃飯,吃過東西,孬好再去近處請一家客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