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四位大爺跟公爹到遠處躲著去了,莊美隨著慶社就蹲坐在爺爺女乃女乃的墳前空地上,她就想心里默默禱告禱告就成。
可莊美就听旁邊的慶社念叨上了,
「老爺女乃女乃呀,您們最近可好啊?俺可有些日子沒來看您們了……今兒個俺來,是給您們上喜墳來了,不信您們看看,俺可是跟新過門的媳婦一塊來的……爺爺女乃女乃呀,叫俺說,您們就別再躺著了,就坐起來睜開眼好好地瞅瞅孫媳婦莊美吧,她長得可俊著呢……您們要是不承認莊美俊,不信俺就拉她站起來,讓您們仔細瞅瞅……」
听慶社這番話,可真把莊美嚇壞了。
她不由驚呼道︰
「哎喲俺地個娘唻,叫爺爺女乃女乃睜開眼來看看俺,那可怪嚇人地……」
慶社可不顧莊美,他還在說道呢,
「老爺女乃女乃,您們既然不出來看莊美一眼,可就別怨俺沒跟您們介紹她了,今後要是過個年過個節啥的,回到俺家里,您們可就不能親護她……」
听慶社這般說道,莊美就更害怕了,她就呵斥慶社道︰
「行啦,你可別胡扯絡了,說的俺心里怕怕的……」
「哎喲,俺不都是拉呱的實話麼,俺真就害怕過年請家堂時,見了新人,他們會著上你……」
「哎喲,你這話越說越沒邊了,俺又不是張家本姓人,爺爺女乃女乃咋會著上俺的身哩……」
說到鬼著人,莊美還真就親眼見過。
在那一年過年的時候,莊美剛好十歲。
過年了嘛,自然要家家請家堂,莊美家當然也請了。
等把好不容易湊足的六樣各色熟食擺放好,填寫滿故去先人的黃裱紙倚靠著牆壁擺在桌子上,莊伯就領著莊文到大門外去了。
到了大門外空地處,莊伯先點燃了一刀火紙,又在燃起的火焰上引燃了三炷香,再讓莊文鳴放了一串鞭炮,又嘟嘟囔囔道︰
「老爺女乃女乃,大娘大爺們,過年了,快都跟俺回家過新年吧……」
說罷,莊伯就回轉身,領著莊文回了家。
回到堂屋里,莊伯就將那三炷香插在了大桌子上擺放的香爐里,任其燃著了。
請完了家堂,莊伯就忙自個的去了。
莊美覺得新鮮,就立在桌前對著那黃裱紙發呆,又看那裊裊升起的煙霧,也覺得稀奇。
莊文見妹妹立在那里半天沒動彈,也過來湊熱鬧。
「妹子,你這是干啥哩?」
「哦,俺在看那張紙,還有那煙霧,哥哥,你看奇怪不?」
「嗨,這有啥奇怪的,不就是一張紙麼,還有那煙,不就是香冒出來的麼……」
「哥,俺看著可不像,紙上有人,煙霧里有神……」
「哎喲,妹妹,大過年你這話說的怪嚇人的,有啥人呀神的,俺看就是啥也沒有,都是屁……」
莊美見莊文哥還沒說話這話呢,就見他往後倒了下去。
嚇得莊美趕緊喊︰
「爹,娘,快來呀,看看俺哥咋著了?」
听見莊美的喊叫,莊大娘趕緊跑進來看,就見莊文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嚇得莊大娘趕緊就叫莊伯,
「孩子他爹,你快來,看看咱寶貝兒子咋了?」
莊伯正忙著呢,听見莊大娘帶著哭腔的呼喊,就不耐煩地道︰
「咋了你這是,大過年的,叫魂啊……」
等莊伯進屋來,他也傻了眼。
就見莊文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莊大娘拼命地哭喊,可就是不見莊文答應。
莊伯趕緊走上前來,抱起莊文把他安放到床上去,將他放平穩了,再將手放到他的鼻前試試,哪里還喘氣。
莊伯也傻了。
還是莊大娘最後道︰
「快,孩子他爹,快去找村醫生來吧……」
莊伯去叫了來醫生。
醫生進屋來,扒開莊文的眼楮看了看,道︰
「沒啥大事兒,就是一口氣沒喘上來,現在好了,氣兒有了……」
莊大娘看看,莊文的胸膛一起一伏地波動開了,臉上也慢慢由黃變紅。
「哦,俺家文沒事了……」
可沒這般輕巧,等了半天,看看莊文,還是沒睜開眼。
莊大娘忍不住又哭了。
村醫生也沒啥好辦法。
去城里看病,誰給出錢啊!
實在沒招,莊大娘去找了神婆來。
神婆來就說了,
「哦,你家文是叫他老爺著身了,等俺掐算掐算,給你家想個解對的招數……」
後來,這神婆就在莊文頭上下了三根針,莊文還真就醒了。等過了幾天,也沒見他咋地,莊家就尋思莊文徹底好了。
莊家對這神婆可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好好謝過了才罷。
後來才發現,莊文可落下了時不時就喊頭痛的毛病。
等長到十六歲那年,莊伯就帶他到城里醫院去瞧了瞧,醫生就說了,
「你們這孩子得了癲癇,要常期吃藥才成……」
可莊家人還是不信,就說他是讓他老爺著了身。
從此,莊美算是記下了,鬼著身,可了不得,看把俺哥害的,最後還得俺給他換親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