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五叔來到張海家院外,伸頭看看大門虛掩著,就知道他家里有人。
五叔害怕他家有狗。
「要是不拴著,上前來給俺一口,俺可受不了……」
邊進張海家,五叔就問了句︰
「張海在家麼?」
還好,等自己喊了句,沒听見有狗嘶咬的動靜。
五叔知道了,他家沒狗。
可沒人搭腔,五叔接著提高聲音又問了句︰
「家里有人沒?」
始才听見有人接了話。
「誰呀,你是?」
五叔听搭話聲,可是個老的動靜。
五叔知道了,
「哦,這是張海他娘,俺老嫂子呀。」
五叔趕緊進院子,對著屋里說道︰
「老嫂子,您可好呀?」
「哎喲,俺在屋里,你叫俺老嫂子,可俺還沒看見你是誰哩。」
「哦,俺是英子他爹呀……」
「哦,英子他爹呀,你是哪個英子他爹?」
等進了屋里,五叔又道︰
「哎喲,老嫂子,俺是英子他爹,他五叔呀!咋了,您听不出俺的聲音來了。」
張海他娘抬頭看看五叔,就道︰
「哦,原來是他五叔呀,看看吧,上兩歲年紀,連俺五兄弟都認不出來了……你看看,人老了有啥用處啊,海還非叫俺在這里給照望著家,真要來個壞人,俺可管啥用哩……」
「哎喲,老嫂子,咱這莊里莊鄉地住著,哪里有這麼多壞人呀。」
「對,老五弟說的沒錯……咋了,五兄弟,你上俺家里來,怕不有事吧?」
「哦,老嫂子,俺來問問張海,想明天用用他的車。」
「哦,原來是這事呀,可他出去干活去了,還沒回來呢。五兄弟,你看這事可咋辦呢,俺可不能替他答應下來。」
五叔听老嫂子這話,還有啥法兒呀,只能等會再來一趟了。
「孬好總的見著張海的面才成。」
沒辦法,五叔只能先回家去。
等到了家,五叔看看,大哥早就走了。
五嬸見五叔回了家,就半挖苦地道︰
「咋,問成車的事了,五妖精?」
「哎喲,老子,俺咋成五妖精了呢。」
「咋成五妖精了,說明你厲害了唄!」
「俺咋厲害了?」
「哎喲,你招兒學的高明了,會借火老大哥的威風壓人了,可不是成妖精了。」
「哎喲,老子,你原來是說這事呀……這可是你的功勞,俺天天跟著你,也學了一招半式呢。」
「哦,學會了一招半式就來對付俺呀,有本事你對著別人發威去,死老頭子!」
五叔尋思尋思自己去找老大哥的事,是辦得對頭。可自家老哥那話說得更絕,沒等英子她娘說話呢,就封了她的嘴,叫她有口只能往肚子里咽,看看堵悶人不。
五叔害怕五嬸再對自己說難听的話,慶社莊美可就在那屋里坐著呢,要是讓他們听見了兩位老人在吵嘴,可好說不好听。
五嬸還在嘮叨。
「死老頭子,等晚上回護林房俺再收拾你!」
听五嬸這話,五叔忍不住就說了,
「哎喲,老子,看看到時候誰收拾誰……」
「喲,死老頭子,不賴呀,長本事啦。」
五叔可沒敢再說話,他可看見慶社進屋來了。
見慶社一歪一歪地進屋里來,五嬸也趕緊閉了嘴。
結婚這*天來,慶社可煩著呢。
每天晚上跟莊美就是一塊听听收音機,那事兒可還沒辦成。每次慶社一想動手,莊美就拿這個銀簪子在自己面前晃一晃,就說道︰
「俺可不想學俺娘,叫俺爹早早……」
每听到莊美這話,慶社就嘆一口氣,老老實實收回了手。
「唉,俺的命呀,咋這般苦哩?」
「哎喲,這苦啥哩,要像俺爹娘,那才叫苦哩。」
慶社尋思尋思也對,
「老丈人老早沒了,可不留下俺丈母娘難熬日子哩。」
慶社也想跟母親說說莊美跟自己犯了忌諱的事,可每次,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俺跟娘說這事,她又有啥辦法哩,她一听,也只能讓俺慢慢等著了,人命關天的事,誰可也不敢違抗……」
五嬸見慶社來到堂屋,又見他可不言語,就關切地問︰
「咋了慶社,你哪兒不舒服麼?」
「哦,俺沒事,就是看見您們家來了,就想過來坐一會。」
「哎喲,俺家社呀,你可長大了,人都說呢,娶了媳婦忘了娘,你可不孬,娶了媳婦還想著爹娘呢……來,快坐下,跟爹娘好好拉拉……」
慶社真就坐下來,陪爹娘拉開了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