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鐵皮煙盒花了九百塊錢,買回了十包湯藥和一小盒水丸還有三貼膏藥。名醫說,膏藥貼臍固精壯陽,湯藥一天一劑,小水丸行事前二十分鐘用熱黃酒送服,一旦病除了,就不必再用。
方登月心急地追問「那藥怎麼樣?真的藥到病除?」
鐵皮煙盒擺擺手說︰「別提了,把十付湯藥都喝了,膏藥也貼了,什麼感覺也沒有,後來一想,也許那盒小水丸才是真貨……」
「吃了就好了!」
「好什麼呀?差點沒把人折騰炸了。才知道遇上了江湖騙子,回去找那個混蛋算賬,早就溜得連影兒都沒有了。」
「那你是怎麼好的?」
「後來踫上個傻妞兒,我說我沒錢,她不在乎,我說我不行,她也不在乎,沒想到一不在乎,就全好了。」
「這麼說,最好的良藥是女人?」
「沒錯,找一個有感覺的。」
「不行呀,我可是有家有室的人。」
鐵皮煙盒又壞笑起來說︰「治病要緊,能治好病,犯回錯誤也值得。」
方登月苦笑著搖了搖頭︰「煙盒,旁觀者清,你說,我和賽賽誰痛苦?」
「都痛苦。」
「誰更痛苦?」
「當然是你了。」
方登月仰起頭,閉上了眼楮,長長地出了口氣說︰「要是所有人都能這麼看就好了。」
お方登月的狀況同樣折磨著彭賽賽,她說不清自己是恐懼還是歉疚,五花八門的雜志上處處都是「性小康」的字眼,彭賽賽覺得自身的殘缺,不但破壞了方登月的生活,還破壞了男人的心高志大。她不知道在丈夫的眼里,自己到底還算不算是個女人。
兩個人都在有意回避這方面的話題,卻又時常無話找話,盡量制造出一點脈脈含情、相敬如賓的氣氛來。
方登月偶爾回來得挺晚,但一定會在晚飯前給彭賽賽打來電話,告知晚上的安排和回家的大約時間。漸漸的,兩個人形成了一種默契,誰也不提送花的事,而且必定是一個人先去睡,睡著了,另一個才會走進臥室去。
一層冷,一層熱,似親近、卻陌生,日子就這麼夾生著,反倒讓人既不想哭也不想笑,平平靜靜。
醫院里的緋聞夾沙帶土地刮了一陣風,沒多久就風大雨點小了。
信息化時代嘛!每一分鐘就有成千上萬條重磅級新聞在因特網上飛來飛去,每一分鐘都有數不清的社會焦點讓人驚心觸目,有誰會為這些見怪不怪的婚外情、三角戀百說不厭?
一切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盡管這樣,那天火星蟑螂打來電話的時候,彭賽賽還是不由自主地嚇了一哆嗦。
火星蟑螂說︰「沒想到隨手畫了一只破老鼠,竟然給你帶來那麼大的麻煩。這件事總讓我越想越覺得過意不去。」
「算了,已經過去的事,忘了吧。」
「賽賽,我想請你喝咖啡。」
彭賽賽有點意外,沉默了兩秒鐘,還是答應了。
彭賽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接受火星蟑螂的邀請。
想起那只畫上的米老鼠,彭賽賽仍然有點心驚肉跳,她絕不想和火星蟑螂舊話重提。
想找個人訴苦嗎?彭賽賽從來不是那種用痛苦炒作隱私的女人。即使是訴苦,也只會找那些最知已的女朋友,比如關自雲。
火星蟑螂對于彭賽賽來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病人,一個給她惹過點麻煩的普通病人,除此而外,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按著彭賽賽一貫處事的風格,她應該對火星蟑螂退避三舍,應該別再惹這種瓜田李下的麻煩。試想,只為在值班室聊了會兒天,只為有那麼一張畫就惹來了軒然大波,如今又要和這個人私下約會,還滿有情調地把約會地點定在咖啡廳,萬一有人看見了,會怎麼說?
到底為什麼還要去見這個人?不知道。
「彭賽賽,你瘋了!」彭賽賽在心里對自己這麼說。
但是,彭賽賽還是去了,帶著一點心有余悸的感覺,帶著一點莫名其妙的忐忑,帶著一點飛蛾撲火的盲目去了老巴布咖啡廳。
夜幕剛剛降臨,理應是吃晚飯的時候,這個時候空著肚子喝咖啡,有點不合常理,盡管如此,老巴布咖啡店里還是坐滿了不合常理的男男女女。
見彭賽賽如約而至,火星蟑螂高興得眉飛色舞,連連說︰「本該請你去吃飯,又怕太鄭重其事了你反而不來了。」
彭賽賽笑著說︰「這兒挺好。」說著朝四下里看了看。
咖啡廳里放著輕音樂,燈光柔和,設置典雅。彭賽賽沒怎麼來過這樣的地方,再看周圍坐的都是一對對年輕的情侶,心里頓時又冒出一點尷尬。
火星蟑螂剛說了一句「那件事……」就被彭賽賽打斷了。
彭賽賽說︰「我們隨便聊點別的吧,我說過,那件事已經過去了。」
火星蟑螂帶著點歉意說︰「好好,是我犯規了,罰張黃牌。」
服務生送來兩杯濃濃的巴西咖啡和兩碟西點。兩個各自低頭給咖啡加糖加女乃。一時有點冷場。
「你信命嗎?」火星蟑螂突然問。
彭賽賽笑了,在她的印象里,那些到處燒香,求神拜佛,動不動則佔卦問卜的人,多半是好奇心極強的小女孩兒和那些文化不高的老太太們。沒想到眼前這個剃板寸,穿耐克鞋,夾克衫上印著美國星條旗的家伙,居然也是星相佔卜的發燒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