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她放到門口,然後揉了揉她的頭發︰「你好好休息,我進一躺宮,擇日就成親。」
這些日子來他好像就把自己當個小孩一樣。不過墜入情海之人向來是論不上誰更沉穩,誰更聰明。
善扇咬了咬下唇,雙手緊揪住他的衣袖,頓了頓言「我想和你一起去。」他前去皇宮不過就是為了能夠早日完成婚事,可是…。萬一龍顏大怒斬立決怎麼辦?不行不行要不是自己答應他,他就不會去皇宮的這怎麼說也應當跟著他。
猜出她的用意他不由得目光柔和一片。「別擔心,你只要安靜的等我回來就好。」
他說的真的清淡。就想度過半輩子的平凡夫妻那樣,我在外繁忙,你只要在家為我備好飯食,溫好一壺酒,就是對我的安慰,不,對我最大的安慰是你,在家中侯著我。
我不來,你便不會走。
善扇偷偷的笑了笑,然後又正色道「那好吧,我備好飯菜等你回來,要是你…回不來了我就去跳崖,上吊,喝毒藥,下去陪你!我一定會…」他忽然伸出兩指抵住她的唇,笑言「還沒嫁給我,就有了堡主夫人的架子?」善扇一羞抬手就要打他卻被他輕松鉗制住摟入懷里「如此,甚好。我還怕你不習慣。」說罷,他像安慰一個小孩子一樣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看著她退後幾步才離開。
善扇站在原地,腦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放剛才的畫面,直至白衣人影消失不見她才吐了吐舌嬌羞的躲回了房內。
青鸞殿前,茶湯飄香。
美人素手執起茶壺倒滿一杯茶,而後揮退了身邊的丫鬟才開口道「蒼淮,今日怎麼得空來看我們?」遠處的青石階梯上一襲白衣款款而來,衣袂飄飄。
「閑來無事,尋嫂嫂敘舊。」他微微一笑走到青鸞殿前的小亭子內,端起那杯茶水微抿。「蒼淮莫開玩笑,易家堡主怎會有閑來無事的機會。」她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大氅輕輕的撫了撫隆起的肚子。易蒼淮上前扶住她的臂膀讓她緩緩的挪動著走到石凳前「嫂嫂是幾個月的身孕了?」他細心的在她坐下前月兌下外袍放在石凳上「天涼,嫂嫂要保重身體。」她紅唇微啟正準備說話卻因他這一舉動而化為微笑。
「我們蒼淮如此心細溫柔,要叫繁雪如何是好啊?」她挺著肚子小心翼翼的坐了下去,易蒼淮又將本是自己的茶水推至她面前,想了想又拿出一只白玉杯子,將茶水倒了一半,又沖入些許滾燙的的白水,意將茶水沖淡,直到冷至溫熱才又重新遞到她面前。
「嫂嫂懷有身孕,不宜喝濃茶。」他收回手又為自己倒了杯茶水。「蒼淮真是有心,不過恐怕你不僅僅是進來這青鸞殿為你嫂嫂沖淡濃茶吧?」她眉眼一彎,以袖捂嘴輕笑出聲。
「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嫂嫂。」
他話語剛落,七言便捧著一個裝滿杜麗花的白玉瓷瓶將瓷瓶放在桌上然後對著帝欒抱了抱拳便退了下去。
「這是杜麗花?可這花只在夏天開放,現在是秋天,蒼淮是如何得到的?」她似是對著模樣金貴華麗的花朵很是驚奇一直仔細的差看著。
「的確,杜麗花只開放在夏季,但在桃花村的桃花溫泉旁此花生長旺盛,能挨過冬天。因此才更加珍貴。」他不緊不慢的輕輕出口,聲音如同遠方飄來般淡遠。
帝欒了然的點了點頭本要去觸模花朵卻疑惑的問道「可是蒼淮,為何用這麼小的瓷瓶裝這麼大把杜麗花?」她微蹙了蹙眉,見眼前的這瓶花瓶子太小花又太多幾乎要將瓶子壓倒。
「嫂嫂,不過是杜麗花與這瓷瓶不般配。」他笑著將杜麗花拿出放入另一支華麗金亮的紅瓶中,然後從樹下摘下了幾朵白色雛菊放入瓶中。「並非金貴的花就能與任何的花瓶相配。譬如這杜麗花,花瓣肥厚根睫碩大,再如何絢麗與這精簡的白瓷還是有所違和。不如這白色雛菊,簡單樸實,偏偏就與這白瓶相配。」言閉他將茶水喝盡。帝欒看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解。
「強扭的瓜不甜,姻緣便是如此。」他淺笑著站起身對著帝欒抱了抱拳又言「嫂嫂,蒼淮今日前來要說的就是這些,嫂嫂懷有身孕蒼淮就不多做打擾了。」
帝欒緩緩起身縴細的手指捏了捏雛菊的花瓣啟唇「蒼淮,且慢。」
他回過頭見她挺著肚子走了過來又急忙走上前去扶住她「雛菊雖潔白無暇,但太過脆弱終究不如杜麗花根睫強大,你可想好了?」
「若非沒想明白,蒼淮也不會前來打擾。」
她顯然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雛菊也好,杜麗也罷,我都很喜歡。」說著她從身上拿出一塊泛著金光的令牌交到了他的手中,甜笑著言「這也是許久未看過戲了,蒼淮可要演好啊。」
「既然嫂嫂都這麼說了,蒼淮敢不听命嗎?」他將令牌收入袖中再次抱拳,這才緩步離去。看著他有些消瘦的背影帝欒不由得嘆了口氣。
「欒兒,怎麼一個人在這?你懷有身孕身邊必須要有人陪著。」
「陛下快來看看,今日蒼淮送來一瓶杜麗花……」
不出所料,第二日御林軍頭便帶著十多人上門緝拿易蒼淮。
一起床就看見她的屏天樓被人團團圍住,想要出門卻被七言碧釵綠溪守在門外。
大堂內,御林軍頭前的公公對著跪在地上承接聖旨的易蒼淮唱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易家堡主易蒼淮毀與言府婚約,傷兩家之和氣,毀皇家顏面,謹上,斬立決!」說吧兩名御林軍上前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後。
御林軍頭走上前問道「易堡主可還有話可說?」
「草民無話可說。」易蒼淮從腰間拿出那塊泛著金光的令牌。「特赦令?」那御林軍頭拿過令牌仔細查證之後抱拳跪下道「持特赦令者赦免一切罪行,易堡主受驚了,屬下這就回去告知皇上,就此告退!」
這戲未免太干脆太草率了。
「有勞。」他點了點頭,瞬間,易家堡內所有的御林軍全數撤退。他目送最後一名御林軍走後便準備回到書房卻見善扇包了一包淚在眼里小跑著過來,小臉蒼白一看到他安然無恙才松了口氣,像快狗皮膏藥似的貼在他身上「傻瓜,別哭了,我這不是沒事嗎?」
「你為什麼讓七言綠溪他們守在我門外不讓我出來!我都擔心死了!」「我只是不想讓你看到,讓你擔心。」他的手在她背後輕拍安慰著。
她忽然覺得,這些日子來自己的眼淚隨便一擠就出來,簡直太不爭氣。
「對了,你沒事吧?快讓我看看!」善扇松開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善扇。」
她不應,手停不下來般的圍著他繞圈仔細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受傷。
「善扇!」他大聲喝止,以她現在的性子,看到他之前受的傷定是又要傷心了。她停下手中的動作雙眼通紅看向他「蒼淮你快點娶我好不好?以後我要陪你一起面對所有的事,我不要你獨自承擔!」「就這麼著急著要嫁給我?嗯?」他半環著她勾了勾唇。
「三天,我就給你!三天的時間準備,三天後不管怎樣我都要和你拜堂成親!」說罷她又將臉埋入他懷中。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