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娶我 第十六章 構陷(二)

作者 ︰ 刀砍東風

到底王安還是有些忌憚寧瓔的身份,見她開口,態度也客氣了些,「不知寧司倉還有何指教?」

寧瓔笑了笑,繼續向前走道,「我听王大人話里話外的意思,我們兩個這盜糧的嫌疑是月兌不了了,恐怕死也是死定了,對嗎?」

王安嗓子里咳嗽兩聲,腆著臉道,「寧大人這是說的什麼話,兩位夜盜賑糧人贓並獲,這嫌疑自然是人人都看見的,至于死不死,上官怎麼判,那卻不是本官的事了。」

說話間寧瓔已經走到了王安身前不遠處,那些圍著的庫丁差役紛紛給她讓出條路來,周圍火把通明,照著她獨立當場,整個人似有滔天煞氣逼人而來,「既然我們兩個都膽大包天到把糧倉搬運一空,那麼王大人覺得像我們這麼喪心病狂的賊人,圍捕時卻連反抗都不反抗一下就乖乖束手就擒了,這合適嗎?」

「王大人既要領下這擒賊的大功,身上卻連一點傷都沒有,這合適嗎?」

王安和身畔眾人被她問的一愣,怎麼她這話的意思是還要反抗反抗?她怎麼膽子就這麼大呢?當眾不說殺官,就是打一頓那也等同謀反啊,她這是要謀反?她家里爺娘老子她都不管了嗎?那可是要株連九族的!

就連薛霽都有些意外,但是轉念一想卻又不意外了,寧大人是誰啊,那是一雙素手幾乎殺光了大秦宗室的當朝第一酷吏。雖然現在是被雷劈了忘光了,但江上柳說得好啊,那些人血已經喂飽了她,她現在凶性已成,區區一個縣主簿在她眼里,大概連草芥都算不上。

殺官算什麼,她殺的王爺世子公主駙馬數都數不過來。

薛霽正在煩惱她若真殺了官,他們這起官司到底怎麼算的時候,卻見寧瓔已經停下了手。薛霽有些驚奇,咦怎麼王主簿居然還沒死?居然還能罵人,雖然罵的嗚哩哇啦誰也不明白,但是听著中氣十足顯然十年八年是死不了的。

到底她一個女子氣力不夠,那麼胖大一個人想要打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薛大人暗暗點頭,這個王安真是命好,踫上了寧閻王虎落平陽,要是放在從前,早就死的渣都不剩了,還留著他狗命罵人?

寧瓔對著王主簿一番拳打腳踢,總算出了氣心情好了些,回頭一看卻見薛霽跟個看熱鬧的似的站在人群後面伸長了脖子搖頭晃腦,突然覺得被他氣得有點頭疼,怒氣值頓時又滿了。轉身一腳就踢開了旁邊兩個拿著棍子比劃的,又放倒幾個舉著火把吆喝的,撕著薛霽衣服領子拉到跟前,呵斥道,「你聾了?!問你呢想什麼呢?!」

薛霽這一晚被她連番拉扯,深覺自尊心受到了傷害,也是有些氣呼呼的,「態度好點行不行,老子欠你錢啊呼來喝去的!」

都這種時候了他還在關心什麼態度,寧瓔真是特別佩服他器量如海處變不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于是也不急了,也不氣了,松手放開了他衣服,又替他整理了整理,柔聲問道,「薛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還請薛大人指教。」

薛霽滿意地點了點頭,撢撢衣襟,大度地道,「說吧。」

寧瓔指了指人群外被打的豬頭一樣正在暴跳的王安,又拿眼神示意了一下漸漸縮小的包圍圈,以及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的敲鑼打鼓喊捉賊的聲音,特別和氣地問道,「你看現在這樣,咱們是束手就擒呢,還是亡命天涯,還請薛大人拿個主意。」

薛霽在她臉上深深看了一眼,神色毅然,語調卻陡然尖利了起來,扯著寧瓔就開始往外飛奔,「還等什麼,你都把他打成那樣了不跑在這等死啊!」

……

夜色深沉,月亮早已落了下去,原本一片寂靜的延州縣城,隨著薛霽和寧瓔的逃走,漸漸沸騰了起來。

賑糧是縣城所有人來年的希望,當這份希望破滅的時候,他們面臨的將是餓死的命運,誰也不想被餓死,所以,抓住偷糧的賊人,把糧食找回來,就變成了他們唯一的希望。

一時間人喊狗叫滿城男女老少都被發動了起來,沈怡帶著手下差役竭力穩定著秩序,叫他們不要亂找,夜黑山高老人小孩就不要湊熱鬧了,壯年男女也要結伴搜尋,不要落單,小心道路,注意火把照明,暫時不要進山等等等等……

突發這樣的意外讓這個一向干練的女縣尉也是有些措手不及,一年多相處下來對薛霽的人品她是毫不懷疑的,偷盜賑糧?笑話!寧州薛家什麼時候缺過錢要他二少爺去倒賣糧食?他知道糧食什麼價嗎他?他知道往哪賣嗎?至于那位寧大人就更可笑了,人家什麼身份,錦衣玉食連杯茶都不會自己倒的人,去偷賑糧?王主簿可真有想象力。

可是這番話沈怡就是爛在心里也是不能說出口的,身在延州,她一個區區縣尉且不說沒有回天之力,就是她是縣令,也是不能動的,誰讓他們上面壓著那麼一尊大佛呢?

看著眼下滿城的人聲沸騰,沈怡有些擔憂地望了望城外群山,默默地嘆了口氣,跑吧,能跑多遠跑多遠,最好跑去胡人的地方,別再回來了。

城里到處亂糟糟的不提,衙門里也是燈火通明,從不管事的張大人張維德對大半夜的被從被窩里喊出來十分的不滿意,正木著一張臉坐在太師椅上扮菩薩,話也不說,眼也不睜,由著下面李縣丞口沫橫飛地痛罵王安。

「你真是頭豬啊你,叫我說你什麼好,啊?!嚴大人是怎麼說的,不想看姓寧的活過這個年,這事咱們應也就應了,辦也就辦了,怎麼還偷偷弄不死她?你倒好,非要弄出這麼大動靜,你是怕別人都不知道你蠢啊?啊?!」

「哈,現在怎麼著?人跑了吧?還她偷賑糧?她跟薛霽一起偷賑糧?你還挺會想的你!」

李縣丞瘦的麻桿一樣的身子氣的滿地亂轉,想起一句罵一句,王主簿頂著個碩大的腦袋委屈的直掉眼淚,「我不也是想順便把糧食運出去麼,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年山里人多,靠克扣的那點糧食壓根不夠,這缺口不得補嗎……」

「補,補你個頭,你就他媽是豬腦子,糧食不夠上頭那位不知道嗎?要你操這個心!他礦上那麼多金子不能花嗎?糧食不夠不能買嗎?他要買糧食還能經過旁人嗎?還不全是咱們的?到手的金子都飛了,你還他媽敢給我哭?!」

「啊……?」王主簿不哭了,他愣住了,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自己辦了件多蠢的事,剛才被打的委屈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連忙擦擦眼淚問道,「那,那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李縣丞看了一眼張維德,張大人依舊八風不動的坐在那,好像一直沒听到他們在說什麼似的,想了一會,李紹籍枯瘦的臉上一雙眼楮轉了轉,「……前幾天你不是說,城里那幫愚夫愚婦都在閑傳,說是薛霽跟姓寧的有一腿,還因為爭風被那個押送賑糧的當兵的打了?」

「是啊,」王安有些不解地看著自己姐夫,「是有這事,今兒晚上他倆到糧倉的時候,還手拉著手呢。」

「哼,那就好,」李縣丞拍了拍王主簿胖大的腦袋,「回去睡覺吧,我知道怎麼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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