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蒼吟月接連兩個問話,墨凌猶疑著,終是答道︰「我家主子行蹤不定,墨凌也不知道昨日主子是否來了皇宮。」
他話說得滴水不漏,像是回答,卻又像是沒有回答。
墨凌心中暗自月復誹,若說主子昨日是否來了皇宮,據他所知的確是來了,但主子來皇宮後去了哪里,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他卻是真不知道了。
如此想著,他卻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隱在曖曖水霧里的少女。
這十三公主據說天生一副丑顏,從不曾在人前顯過真容。如今這般情景,即便她沒有佩戴面紗,他也未能見得她的臉。但看這十三公主的沐浴之姿,如果排除她那張臉的話,倒也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無疑。
如此美人,卻是初始便問起他家主子的行蹤?莫非昨日主子來了皇宮,與這十三公主結下了一段露水情緣?
墨凌突然感到一陣的難言。
他跟了主子這麼久,倒從未見過主子對哪個女子有過心儀之意,卻不曾想,其實主子並不喜歡擁有著絕世容顏的美女,反倒喜歡有著內涵的女子?
那廂墨凌在胡思亂想著,這邊蒼吟月沉默了一瞬,又問︰「你們說的瀲灩宮,是一個什麼樣的江湖勢力?」
瀲灩宮?
墨凌怔了一怔。
不過一個皇室的公主,為什麼會問起瀲灩宮?
還不等墨凌回答,蒼吟月卻是下了逐客令︰「若沒什麼事的話,你走吧。」
說著,她睜開眼來,一雙眸子里仿佛暈染了千般的水色,層層疊疊如起了迷霧般讓人看不真切。她從水中站起身,細碎的水珠從身軀之上滑落,沾染著粉女敕花瓣的淺香,濺了一室的曖昧水聲。
早在她要出浴的時候,墨凌已經頗有些狼狽的轉過身去,生怕因自己看了一眼,就玷污了這位公主的清白名聲。
蒼吟月抬眸看了看他,揮手便將浴巾裹在了身上。
細質的浴巾包裹住玲瓏的身段,被暈濕了的輕薄布料緊貼在身上,勾勒出極為婉約美麗的曲線。她赤著腳走過去,身上似是帶了點花香,仍有著水痕自下顎處滑落,滴到鎖骨上,再順勢蜿蜒而下,細細地描繪出香艷的景致。
她無視了仍在殿中的墨凌,徑自在桌案後坐下來,將擱置在案上的燈火湊近了些,繼續翻看她那冊書卷。
青蔥的指尖拂過書頁,燈火映照之下,少女的身影宛如象牙剪影一般。
墨凌略感僵硬地咽了咽口水,不敢再在這里多呆片刻的時間,轉身抱了抱拳,便是飛掠離去。
蒼吟月淡淡抬眼,眸子里毫無波瀾。
……
一冊書掀了大半,時間也已經到半夜了。她留了一盞昏暗的燈,換了貼身的里衣,方才躺下入睡。
殿中燻香寥寥繞繞,彌漫著一室的暖香。
華貴床榻上的少女已然漸漸睡沉。
須臾,空無一聲的殿中仿佛是響起了低低的輕嘆,有一道影子不知從何處掠來,停在了少女的床畔之處。
蒼吟月雖然是在熟睡,但身為頂尖的特工,即便是睡沉了,她對外界也仍是抱有著極大的警惕。當下感到有陌生的氣息襲來,她立即清醒過來,全身不動聲色地緊繃,做好了交手的準備。
只是來者卻並未有什麼動作,只是那般的停留著,視線仿佛凝固在了她的身上。
他仍然如同昨夜一樣,一身玄色的衣袍,黯淡的燭光將他周身的風華盡顯。他微微俯來,湊近了看她,呼吸間似乎是帶著漫天的星光,有著明明滅滅的涼意。
「我知道你在醒著。」
他開口,聲音低沉,隱隱有著邪魅之意。
聞言,少女眼睫顫了顫,悄然睜眼看他,面色並沒有想象中的驚慌失措,而是沉凝無比,深不可測。
墨黑的長發渲染一般鋪在榻上,那一盞燈火投射過來的光芒被他全數擋住了,黯淡的微光中,恍惚中她竟是任君采擷一般,微張了張唇,想要說些什麼,卻是沒有說出來。
他這般近距離地看著她,昏暗的殿中,那雙漆黑的眸子里復雜難辨︰「難怪他要那樣對你,誰曾想竟是因為你身上……」他突然頓住不說了,修長的指尖帶著絲絲的涼薄,極輕柔地撫過她那被丑陋紅斑覆蓋住的面頰,動作中仿佛暗含著滿滿的愛憐,「雖說我也覺得他這個方法是太過激了些,但何嘗不是為了更好的保護你?他以你們家的名聲來成就你的退隱,盡管你會因此顏面盡失,可,也總比你會丟了命要好上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