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些什麼?」
她突然開口,聲音平靜卻清冷,宛若寒冬里灼灼盛放的一樹白梅,在紛揚的雪中綻開一季的芳華。
他默了一默,避而不答,收回了撫著她臉龐的手,道︰「你這臉上的紅斑,至多再過半年的時間,就會全部消失。我不知你半年後可否還能活著,但你需記住,假若有一天你死了,在你死之前,切記不能被人看到你的後背。」頓了頓,又加了幾句,「就算是你最貼心的宮女,還是你母後,都不能看到。」
「我這臉上的紅斑,是藏著什麼秘密麼?」
她坐起來,素衣墨發,氣息淺淡雅致,抬眼看他,眼眸如同星子般泛著淺淺的璀璨︰「我听墨凌說,我身上有著關于一個東西的秘密。你能告訴我是什麼秘密麼?」
這話說得坦誠,沒有絲毫的試探之意。
他依然沒有回答。但這般態度,卻是默認了墨凌的確是他的屬下無疑。
早知他不會說,蒼吟月也沒有失望。她沉吟了片刻,突然便是面朝床榻里側,縴細的手指輕巧地解開衣襟,貴重絲綢做的里衣就松松垮垮地滑落了,出凝脂般的肌膚。
眼前佳人主動寬衣解帶,一片大好的春景。他卻是無動于衷,只定定地看著,眸子里悄然掠過一抹贊嘆。
如果不是她那張臉,她的確是個美人。
將背後的長發全部挽到身前,蒼吟月微微側過頭,道︰「我現在的後背上,可有什麼東西?自從昨夜你走後,就覺得後背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生長,有些癢。」
她平靜地說著,神色間並沒有她所說的那種癢,似乎那種極為讓人感到不耐的感覺,完全被她給無視掉了。
不知怎的,他竟略有些動容。將放置在一旁的那盞燈火拿來,他湊近了去看她的背部。
果然在那白皙細女敕如同上好的美玉一般的後背上,他能看到一些極淡極淡的紅色條紋。那些紅紋非常的奇特,在少女的肌膚上蜿蜒延伸著,看起來仿佛沒有什麼規律可言,但細細看去,卻又像是在表達著什麼。
看了一會兒,他伸出空著的另只手,指尖仍是泛著那淡淡的涼意,繼而輕輕點在了少女的背上,緩緩的沿著那些紅紋在她的肌膚上游走,描繪出一副極為奇特的圖案。指尖所過之處,觸感如同他想象的一樣,極為的嬌女敕柔滑。
蒼吟月感到背後一陣細微的癢,比起有什麼東西長的時候還要讓人難過。或許是因為這具身體太過敏感了,蒼吟月微微顫了一顫,不自覺地想要躲開男人的觸模。
卻听他低低笑了聲︰「都這樣了,你還想演一出欲拒還迎麼?」說著,卻已經收回了手指,沒有再繼續下去。
明明昨夜就已經最坦誠地見過了,如今還需要遮遮掩掩麼?
她身體似乎是僵了一僵,旋即又將里衣給披上了,烏黑的長發柔順地搭在肩後。隨後她淡淡開口︰「如今你這樣對我,是因為我背後的秘密,還是因為……」
話還未說完,就被他打斷︰「你覺得我是在同情你,憐憫你?」宛如是听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他唇角斜斜地揚起,透出一抹邪肆,「你堂堂一個皇室公主,即便是有著這樣一個秘密,你又何須人去看低你?無非你自己願意看低自己罷了。」
蒼吟月沉默不語。
她初來這個世界,每走的一步莫不是小心翼翼。十三公主這個身份,給予她的並不是身處皇室溫室里的花朵的高貴和權勢,相反的,十三公主在皇宮之中的地位低到幾乎被所有人無視。
且,她不過是剛剛到來,就承受了在這個時代里,作為一個女性最為堅貞的失去的痛苦。
神秘人暗中的推波助瀾,江湖勢力之間的各種紛爭……這些怎是一個公主所能接觸得到的?她卻是在短短兩天的時間里,全然的經歷了,波折得如同一場夢一樣。
「人生在世,何苦非要注重別人的目光?」
他聲音有些飄渺,垂眸看著她,少女的臉容完全隱在了昏暗之中,隱約間有一種天然的風情自她身上散發出來,讓他不由得有些愣忡,卻是很好地隱藏了︰「你身為公主,其實身份並不低下。同樣的,我也不是可憐你,才對你這般。」
「我只是覺得不忍……你的人生,本不該如此的。」
暗夜之中,他輕聲的嘆著,略有些昏昏沉沉的燭光照映著他的身影,恍惚間竟是同黑夜一般令人看不真切。
夜仍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