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刊之後的第一期《天天日報》,鄭世安就用全部版面刊登了《邵爵士細說從頭》一文,
文中繪聲繪色的描寫邵藝夫爵士何等吝嗇孤寒,引人發笑。
如邵藝夫爵士在跑馬地養有寶馬,每逢馬季跑馬之時,邵爵士賭馬只出十元錢。某日見有一人出手豪闊出五百元賭馬,定楮一看卻是公司劇務。回去之後,邵爵士立刻開始整頓公司財務。
還有一次導演岳楓拍戲,拉編劇許國做臨時導演。拍完戲之後,制片部主任鄒文淮按規矩,開一千塊導演費給許國作為酬勞。
邵老板知道後吩咐會計部與許國交涉,讓他自己「打折扣」只收800元錢。許國覺得自己人格受辱,干脆將八百塊錢支票撕個粉碎,「邵老板多兩百塊不會富到哪里,我許國缺兩百塊也不回窮到哪里。」
還有一次武俠片拍外景,雇用不少龍虎武師。邵爵士生怕底下人報花賬,特地派一名女工作人員,拎了一大袋鋼兒過去。每個武師都要簽字畫押才能領錢,被武師認為有損人格宣布罷演。
……
這些事跡都是鄭世安從邵氏片場叛逃的員工那里采集到的,經過他和報館編輯的潤色之後,就堂而皇之的印在了《天天日報》上。
這些趣事在邵氏片場這個「獨立王國」自然不新鮮,但是片場外的普羅大眾卻難得听到這種趣聞。
尤其自從電懋的陸雲濤飛機逝世之後,邵藝夫爵士幾乎成了香港影壇的王者。即便之後有嘉禾冒了出來,屢屢向邵氏發起沖擊,但邵氏的地位依然巍然不動。也令邵藝夫爵士的名聲地位屹立不倒。
此次挖角大戰爆發之後,邵氏能夠獲得如此眾多名流的支持,邵藝夫爵士的地位可見一斑。
但也正因為如此,普羅大眾才對邵爵士這樣的名人大感興趣,尤其喜歡這些家長里短趣味橫生的八卦笑料。
《邵爵士細說從頭》一文刊登之後,立刻引發大眾的關注。
二十萬份的派送量,足以讓《天天日報》出現在香港每一個角落。
茶樓飯館、街頭巷尾都有人在談論,引以為茶余飯後的笑料。
邵爵士孤寒之名瞬間傳遍香港,成為人們口中爭相調侃的對象,也令邵藝夫爵士的光輝形象一夜之間垮塌。
尤其《天天日報》中還羅列了邵氏近幾年的人工工資表,其中大導演張徹盡管每部戲都有幾十萬、過百萬的票房收入,但導演費卻不過十萬港幣;當紅打星狄龍、姜大維每部戲都賣座,但片酬也不過兩萬港幣;至于配角方面更是淒慘,片酬每個月不過幾百塊錢,同工廠的工人沒什麼分別。
在70年代,狄龍、姜大維兩人身受大導演張徹的力捧,主演過多部賣座的武俠電影,比程龍還要紅的多得多,是無數花季少女心目中的英雄。
當普羅大眾見到自己心愛的明星,銀幕上光鮮靚麗意氣風發,但私下里卻如此窮困時,都不由得為他們掬一把同情淚,齊聲痛罵邵氏虐待自己的明星。
這就為許貫武制造了有利于他的輿論氛圍,將來如果上到法**,也會影響到陪審員對他的態度。
……
被《天天日報》這樣揭瘡疤、爆短處,邵爵士自然不肯善罷甘休,他立刻派人在報紙上反駁,同時以涉嫌誹謗的名義,將《天天日報》告上法院。
鄭世安倒不怕會被邵氏控告,因為他節選的幾則趣聞,都是經過百分百確認,真有其事才敢發表。根本沒有故意捏造事實,誹謗邵爵士名譽的行動。
許貫武為了應對邵爵士的兩場官司,也重金禮聘了香港最出色的十位律師,在法**與邵氏唇槍舌劍周旋到底。
……
在法院審理這兩場官司的過程之中,輿論戰依舊持續不休,引發普羅大眾的關注。
其中邵氏的主要陣地是《東方日報》與《星島日報》還有自己旗下的兩本雜志《南國電影》和《香港影畫》。
許氏兄弟公司的主要陣地,則是免費發行的《天天日報》。
經過連續數天的免費發行,借助邵氏兄弟公司與許氏兄弟公司對撼這一重磅消息,《天天日報》的發行量節節攀升,已經達到日派送量超過三十萬份的大關。
不過因為《天天日報》是免費發行,廣告收入目前還無法與成本持平,也就意味著許貫武還要繼續往里投錢。
香港幾大報業見到《天天日報》銷量遞增,也不禁有幾分心動,也很想發行自己的免費報紙。
但經過成本核算之後,才發現《天天日報》目前雖然是大火,但卻是在燒自己的錢。
每派送出一份報紙,許貫武就要從自己口袋里掏一毛五分錢。
三十萬份報紙的派送量,也就意味著四萬五千元的損失。
每天四萬五千元,一個月就是一百三十多萬。
如此巨大的損失,沒有哪個報館可以承受的起。
「這個人簡直就是在燒錢,他簡直就是個瘋子。」香港凡懂行的媒體人心中都有一本賬,已經替許貫武把損失算計的一清二楚。
許貫武每個月要向報館注資百萬,才能夠維持《天天日報》的運行。
而當時,《明報》的市值也不過一兩千萬而已。
等于這樣說,許貫武如果這樣虧損過去,相當于一年毀掉一間《明報》。
如此拿錢不當錢的架勢,頓時驚住了一班人。
報紙上關于許貫武的報道也陡然間增多起來,大家都在猜測這位年僅三十歲的青年才俊,到底有多少錢可供揮霍。
一時間,倒讓許貫武成了曝光率極高的明星人物。
許貫武倒沒想到與邵藝夫打輿論戰,會產生這樣神奇的效果。
不過他覺得出名的感覺好像也不錯。
……
就在許貫武看著輿論的天平,從嚴重偏向邵氏,漸漸向自己這方傾斜而高興時,《天天日報》的總編輯鄭世安憂心沖沖的找到了他。
「老板,這是今天早晨由報館的清潔工人發現的。」鄭世安從手提包里取出一個用報紙包裹的紙包道。
「里面是什麼?」許貫武見鄭世安神色緊張,眼神之中帶著一絲懼意,不禁冷聲問道。
「是……是炸彈!」鄭世安咽了口唾沫,嘶啞著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