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吹來,艙房內煞為涼爽。
大海之上海天一色,萬里無雲,可以看出明兒個又是個風晴日朗的好天氣,不過明天的事兒明天再說,今夜,卻只需要好好睡覺了。
……
眨眼一天過去,天色黑了下來,湛藍的天幕上有無數繁星閃爍,夜色中,商船依舊在大海之上順風行駛。
終于到了做法事的時候,甲板上許多水手圍成一圈,觀看所謂王乘風、張逐月倆位道長的表演。
供桌旁逐月施法正酣,見他右手揮舞三尺六寸長的桃木劍,左手將金燦燦的法鈴狠命搖動,有道是︰闊口噴出玩藝,紙符看見明火,朱砂撒出一把,神仙不見半個。
天靈靈,地靈靈,拜請老君快顯靈,驅除鬼怪不留停,急急如律令,敕——
呼喝聲里,腳踩天罡,念著奇怪的咒語,
而追風則將五色錢四方拋灑,飛的滿船都是。
二人各自吹胡子瞪眼楮的煞是威風,不過半點靈力不用,法事還哪有效果。
在步離的默許下,萊仙兒等鬼魂也上了甲板,一個個或逐紙錢,或纏道士,或擠在人群里圍觀,看這場專門對付鬼類的法事。
還有幾個飛上供桌,好奇的翻翻符紙、動動丹砂,也說不清是搗亂還是幫忙。
眾水手低聲議論,神態虔誠,似乎把身家性命交付到這場法事上。
祝皓拽拽步離袖子,頗為羨慕的低聲說道︰「看看人家,同樣都是道士。差距咋就這麼大呢,我說小步子。有機會同兩位道長好好學學,哪天也做個法師。老哥我也在外人面前好好吹吹牛。」
祝皓說的可笑,步離卻飽含深意的回答道︰「沒問題,祝大哥,不過到時候可不要害怕啊。」
「怕,我,」祝皓不屑的回答︰「還不知道這字兒怎麼寫呢。」
砰——
船身突然劇烈晃動,
卻是海底有妖氣猛然爆發。
商船上驚呼聲響成一片,頓時桶滾人倒,亂作一團。
祝皓尖叫一聲,也不小心跌倒在地,手足揮舞著驚呼道︰「怎麼回事,商船觸礁了麼。」
急忙伸手去扶,兀地里甲板卡插卡插數聲巨響,隨之碎木四射,卻是從船底飛出數根鐵錨,眼看著就要砸到祝皓身上,連忙大呼聲小心。喊叫著猛然撲向祝皓,端端正正地壓在身子底下。
鐵錨落下,沉重的砸到身上,步離行若無事。可祝皓嚇壞了,身下大喊︰「小步子,小步子。」
步離根本不予回答。他心里異常納悶,撲在祝皓身上怎麼覺得身子緊貼著兩團飽滿挺拔的東西。那感覺極似女子的椒乳,連忙裝暈過去。更貼緊些先仔細感覺感覺,鼻端聞到淡淡的體香,那玩藝緊緊抵住胸脯,渾身癢酥酥的十分受用,他終于明白了,祝皓還是個女的,也難怪覺得這家伙太過秀美了些,竟是女扮男裝。
海水咕嘟嘟涌將上來,商船逐漸下沉。
「小步子,小步子。」祝皓搖著他努力呼喊,呼喊聲里,波翻浪涌,一浪接著一浪,听得左右無數怪叫,順聲看去,浪花過處,現出許多骷髏,各自口餃白骨做成的刀劍,揮動骨爪,螞蟻似的順船舷、桅桿向甲板爬來。
好麼,這些個骷髏精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密密麻麻的居然有上百個,此刻根本不看個時候,只知道可著勁兒追殺水手。
水手們有逃跑的,有掉在大海之中的,整個商船混亂不堪。
情勢危急,也顧不上沉浸在軟玉溫香之中,依依不舍的從祝皓身上起來,于漫天海浪之中高呼道︰「保護水手。」
有鬼火倏忽而至,又听得一聲尖叫,急忙看去,卻是祝皓在萊仙兒等輩包圍之中嚇得捂住了眼楮。
凡人遇見游魂,哪有不害怕的道理,此刻哪有功夫管她,只顧著發動流陰刀,無邊水汽掌中迅速凝結,雙掌一分,射出無數淡藍色的飛刀,直向爬上商船的骷髏精射將出去。
隨著骷髏精的來勢,海面上頓時狂風呼嘯,有濃重的黑霧充天塞地,四下里暗淡無比,听得若干慘呼聲傳來,隨之落下許多冰塊,沉甸甸砸到商船之上,知道是流陰刀效力所致的結果。
又有飛錨落下,砸死若干水手,緊接著海底有人一起用力,竟將商船拉成數截,嘈雜的喊叫聲里,也不知有多少骷髏精上船,多少無辜的水手落水,唯見黑暗之中有綠幽幽的鬼火來去飛舞,知道是游魂遵命拯救水手。
耳旁風聲、水聲、慘呼聲、鬼嘯聲以及骨骼咯咯吱吱作響的聲音響成一片,混亂之中也無暇分辨誰敵誰友。
只知道決不能讓商船沉沒,以免陷入海底眾妖合圍之中,
主意拿定,頓時心意相合,雙手一提,已經發動馭水術,靈力所致,方圓數丈之內的海水沖天而起,將業已斷作數截的商船沖出海面,裹挾著許多海水里掙扎的水手直向高空飛去。
黑暗中,隱約見到不時有人落水,鬼火來去如電,開始盡快搜救水手。
雖然心中焦躁無比,卻也無他法可想,只能全力發動馭水術,驅使海水越升越高。
眨眼也不知升到哪里,身下有條懸掛骷髏旗的五桅戰船浮出水面,戰船十數丈寬廣,船上約有數千名骷髏精狂呼亂喊,大肆恐嚇,約模是命令他停下來的意思。
左右黑霧淡薄了些,空中依約有流光射下,分明看到,飛上天空的海水之中有若干鬼魂同骷髏精爭斗,他們也不過多糾纏,只是在數截商船之間倏忽來去,大肆襲擾,追的急了。掌中發出一道金光,骷髏精隨之慘叫一聲。動作遲緩了些許,其余鬼魂各使陰風、鬼力。搜救落在海水里,被骷髏精包圍的水手。
商船擊毀之時,追風、逐月也不慎落水,他們到底有幾分修為,此刻腳踩浪花,各驅手段,拼命向自己靠攏。
也許傷勢尚未痊愈的緣故,他二人左支右絀,殺的異常吃力。
身下又有海浪上升。竟然托著五桅戰船追上天空,狂風里,船上無數骷髏精射箭、擲槍、拋彈,見他們修為也不是很高,不過諸多養氣中夾雜若干築基。
步離驅使海水左躲右閃。
船頭有個頭裹紅巾,身披戰袍的高大骷髏正呼三喝四的揚起闊大的喪門白骨劍指揮,估模是此人便是他們的頭目,只在築基巔峰水準,骷髏精雖然人數眾多。個個凶狠,但自己若要認真對付起來,也可以成片成片的誅殺。
不過現在哪有功夫,必須先全力發動馭水術。將水手們送至安全地帶,才能騰出手來對付骷髏精。
追風、逐月根本不管旁人,只是努力向自己靠攏。
步離怒喝道︰「追風、逐月。快搭救水手。」
追風、逐月似乎並沒有听見他說什麼,只顧著施展道法左躲右閃。將侵至身旁的骷髏精一一誅殺。
陰風陣陣,鬼火倏忽來去。不斷有水手撲通撲通落將下來,在步離足下的斷船上來去翻滾。
追擊的五桅戰船越迫越近,無數骷髏從戰船飛起,各自打出骨箭、飛石、光球,鋪天蓋地的追將上來。
方圓數丈之內,激起無數水浪,還有水手海中掙扎。
靈力不敢有一毫松懈,一邊驅使海水繼續上升,一邊于天風海雨之中高呼道︰「附近哪里有島,知道的說話。」
有道鬼火突兀而至,鬼火之中有人喊道︰「東北方九十里有島,不過……」
話還沒說完,有骷髏精殺將過來,鬼火急忙發出金光阻滯。
步離二話不說,靈力運轉,催動海水托著數截商船折向東北。
此刻全力發動,數丈方圓的海水急速飛逝。
追擊的骷髏精以及五桅戰船措手不及,眨眼被遠遠拋在身後,骨箭、飛石、光球紛紛落空,空中暴響如麻。
商船上、海水中仍有許多骷髏精出沒,鬼火不停的同他們糾纏,速度快捷無比。
逐月、追風越靠越近,在他們心里,只有到步離身邊,才更安全些。
骷髏精人多勢眾,全力攻擊,鬼魂能有多**力阻擋,終于有不少圍攻過來,各自舞爪舉刀,咿呀亂叫著向步離攻擊。
即使這些個骷髏精修為甚低,然而此刻步離正全力發動馭水術,哪兒敢分心收拾他們,這樣耽擱下來,倒成了心月復大患。
陣陣勁風襲來,不得不躬身抵擋,刀爪一齊打在身上,縱有十方玄靈鎧護體,不至于丟了性命,但若干骷髏精一齊攻擊,也打得他血氣翻涌,體內難受異常。骷髏精玩了命的反復砍斫,只打得身上火光四射。
幾道鬼火飛來,不停的發出金光阻滯,骷髏精時打時停。
海浪落下,逐月終于出現,渾身布滿血漬,好像還受了傷,隨手殺掉幾個骷髏精,喝道︰「道友還不快打,更待何時。」
步離強忍疼痛喝道︰「骷髏精人數眾多,必須先護送水手上島。」
「哼,為些個凡夫俗子送掉有用之身,值得麼。」逐月誅殺著欺身而至的骷髏精,怒喝道。
步離無法回答,因為有骷髏精扼住了脖子。
轟,那邊半截商船上追風一拳擊出,殺掉幾個骷髏,高呼道︰「為些個賤若螻蟻的凡人性命都可以不要,如此不識大體,還指望他什麼,走罷。」
話音未落,身形化作旋風,呼嘯而去,眨眼不見蹤跡。
逐月還不死心,隨手一指,指端飛出一柄光劍,刺死狠命扼頸的骷髏,勸道︰「道友,保留有用之軀誅殺鬼天尊要緊,事成之後,咱們再給這些個凡人做場超生法事也就是了,不必為他們丟了性命啊。」
步離大口呼吸,終于緩過勁兒來,他早已怒上心頭,喝道︰「滾。」
逐月面色大變,殺掉圍攻過來的骷髏精,身形倏忽而至,只指步離喝道︰「你說什麼。」
「滾。」步離暴喝,
逐月募然舉手,稍候悻悻放下怒道︰「若非道爺八十一日功行未滿,不能過于使用靈力,今日必殺了你這小鬼,哼,後會有期。」
說著話兒,身形已化作一道流光,直入高天深處。
別看他二人對付骷髏精不怎麼地,逃跑的手段卻頗為了得,也難怪重傷之後還能離開橫海郡。
這倆混蛋居然在關鍵時刻逃了,雖然沒指望他們能幫什麼忙,卻沒想到堂堂修士竟能如此絕情絕義。
「小爺只要活著,必要討回公道。」步離一邊驅使馭水術,一邊暗暗下定決心。
身後迷蒙的夜色中,五桅戰船驅趕形形色色的骷髏,裹挾在濃重的黑霧里越迫越近。
自個兒這邊數丈方圓的海水依舊托著數截子商船,海水盤旋,里面的商船將沉不沉,甲板上下依舊有水手翻滾掙扎。
好麼,尋常看似不起眼的孤魂野鬼竟成了主力,一邊同商船上下的骷髏精糾纏,一邊還要搭救落水的水手,自然有若干鬼魂傷亡。
身旁又來了幾個骷髏精,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連砍帶咬,步離生怕五桅戰船追將上來,不敢分出靈力反擊,饒是有十方玄靈鎧護體,也落了個周身上下疼痛異常,
有鬼火不停的發出金光阻滯。
遠處不斷有石塊、骨箭、光球鋪天蓋地的打將過來,轟響聲亂成一團,激起的水浪密如暴雨,商船上下又有若干水手傷亡。
步離不敢有絲毫松懈,只努力催動海水飛向東北,馭水術業已使用的淋灕盡致,方圓數丈的海水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卻是攜帶諸多水手飛速前行,體內靈力川流不息,似乎永遠沒有窮盡的時候。
黑氣漸漸淡泊,空中有星光透出,依約看到身下有島,島勢古怪,方圓百丈左右,天然形成荷葉的形狀,周邊卷起,自然構成防御的堡壘,中間有山形似骷髏,高度約略與周邊平行,島上寸草不生,竟光禿禿一片。
急切里也無暇分辨是好是壞,只是驅使海水落將下去,待水手們安全之後,方才可以騰出手來誅殺這些個讓自己手忙腳亂的骷髏精。
心意所至,海水曲折向下,追擊的五桅戰船業已不見蹤跡,終于到了消除內患的時候。
這才分出靈力,發動寒冰爪,陰風卷過,糾纏左近猖狂無比的骷髏精頓時抓成冰屑。
有鬼火瞬即飛來,急道︰「稟道長,追擊咱們的是骷髏雇佣軍團,此島名喚骷髏島,正是他們的老巢。」
「你說的太晚,我已經看到了。」
隨海水往下,見骷髏島內密密麻麻,又沖出數百號骷髏精來。
這些個骷髏精修為更低,只顧著打出骨箭、骨槍,可著勁兒要把他們擊落。
又有水手、鬼魂傷亡。
步離怒上心頭,喝道︰「小子們,狂得很哪,嘗嘗這個。」說著話兒,隨手發動水系陰寒力,凝出兩個西瓜大小的元陰雷,用力拋將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