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射過稀薄的雲層,照耀在蒼茫的大地之上。關北道地方苦寒,現在已是寒冬,天氣已經很是寒冷,但陽光照在身上,便分外的溫暖。溫暖的陽光,照射在懷安城內外無數士卒的盔甲上,反射出陣陣奪目的寒光。風雷未動,旌旗四起,單單只從旁處觀察戰前的場面,就已經令人莫名興奮,神經自然而然的出現緊縮現象。
懷安城雖然不是一座堅城,但城里的將士可都是邊關久經沙場的老兵了,無論是心理素質還是戰斗能力都是不錯的,面對凶悍的蒙古大軍,表現出了從容不迫的氣勢,使得這時的懷安城就如同一只身形龐大的蠻荒巨獸,靜悄悄的趴在那里,雖然身處防御的角色,獠牙卻依然帶著致命的凶猛。
薛乞羅靜靜的騎在馬背上,斧劈刀削般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波動,一雙明亮的大眼閃射著睿智的寒光,鮮紅的披風被西北風吹得咧咧作響。
身後整齊排列著三萬鐵騎,訓練有素,戰意高昂。他們只等待著薛乞羅的一個命令,就將撲向對面的城池,用身體去撕開大夏人的防線。
薛乞羅非常滿意部隊的狀態,雖然年輕,但是久經沙場、熟讀兵書的他,相信自己,更加相信身後這些悍勇的蒙古勇士們。
前進的號角響起,五千蒙古騎兵集體下馬,沖出了自己的陣營,後面五千鐵騎緊緊跟隨。蒙古人的前線指揮官十分老到,緩緩的推進著隊伍的前進速度。在沒有進入懷安城守軍的射程之前,這樣的速度既能保持自己的隊形,又可以給懷安城的守軍造成心理壓力。
一萬名蒙古士兵,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大地上。雪亮的馬刀如同白色的浪花,起伏不定。沉重的步伐,如雷的馬蹄聲,如奪命的節奏,整齊劃一。這一切為渲染戰爭而組合在一起的生命,毫無遮攔的顯示著它凶殘的本性。
華同慶靜靜地看著城下的蒙古大軍,無論是前進的整齊節奏,還是嚴肅的軍容,都顯示出這支蒙古軍隊確實訓練有素,和他以前見過的蒙古軍隊有很大的不同。雖然沒有箭塔、攻城車等大型攻城器械,但這支軍隊的戰斗力仍不可小瞧。「看來這個薛乞羅的確是非同一般,竟然學到了帝國治軍的精要之道。」華同慶默默地念道。
這次華同慶並沒有在城內留下任何的預備隊,他知道懷安城根本就守不住,他們要做的就是維護大夏帝**隊的尊嚴,就是要給蒙古人制造最大的傷亡,至于懷安城能夠守多久,他根本就沒有想過。他已經告訴了還滯留在城內的五百民眾,城破時不要反抗,向薛乞羅投降。除了留下五名守軍用來在城破時放火焚燒物資之外,其余守軍全都被他拉上了城牆,他告訴城牆上的所有守軍,他們不會有人活著走下城牆,也不會搶救傷員,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死戰!死戰!
華同慶鎮定地發布著命令︰「投石機、巨弩準備發射,弓弩手上前,準備射擊。」一聲令下,懷安城渀佛一只準備迎擊對手,全身倒刺豎起的刺蝟,所有的武器都瞄準了城下的蒙古大軍。
當蒙古士兵進入六百步內的時候,華同慶喊道︰「投石機、巨弩發射。」霎時,八塊盤磨大石如冰雹般落下,轟擊在蒙古士兵方陣中。每一塊巨石砸下,都發出震天的巨響,大地也為之震動;十幾枚三尺長的巨大弩矢帶著烏黑的殘光,迎面撲向蒙古軍陣,那種令人恐懼的殺傷力和震撼力,不僅造成了蒙古士兵們的重大傷亡,而且讓蒙古士兵們產生了極大的心理壓力。
蒙古士兵並沒有停止腳步,相反,他們散開隊形,加快了前進的速度,前鋒很快就到達城前三百步以內。華同慶又是一聲令下,遮天蔽日的漫天箭雨從懷安城上傾瀉而下。三輪之後,蒙古士兵又行進了一百五十步,這時蒙古弓箭手也展開了反擊,拼命向城牆上放箭,一時間,只見漫天箭雨飛舞,鮮血隨著一個個身體的倒下而激發四射。
因為沒有護城河,雖然有成片成片的蒙古士兵在箭雨中慘叫倒下,但更多的蒙古士兵還是嗷叫著沖到了城下,開始了對懷安城的零距離攻擊。
除了蒙古人攻城常用的雲梯外,有不少的蒙古士兵從身後取出繩索,繩索的一頭綁著鐵鉤,蒙古士兵將鐵鉤甩上來鉤住城牆,然後手腳麻利地攀爬而上。
華同慶還是第一次見識到蒙古士兵的繩索,看到大量的繩索拋到城牆上,華同慶首先是吃驚于蒙古人的這項十分方便的工具,但緊接著便是一道準確的命令︰「砍繩索,拋擂石,倒滾油。」
巨大的刀鋒落在原本不是十分粗大的繩索之上,竟不能一刀而斷。華同慶大吃一驚,命令道︰「倒滾油,拋火把。」當他看到很難一刀被斬斷的繩索後,不禁暗自念道︰「這個薛乞羅還真是處處出人意料啊!」
原來這些繩索都是用曬干的牛筋所制,一般力量不夠的士卒是很難一刀砍斷的。
一桶桶的熱油傾倒而下,蒙古士兵們被燙得哇哇慘叫,一具具身體從半空之中飛落而下,重重的摔在地上,隨後被城上拋下的火把點燃。渾身著火的士兵慘叫著拼命的在地上翻滾,想要撲滅身上的大火。
前面蒙古士兵的慘狀並沒有阻止後面蒙古士兵的瘋狂,無數蒙古士兵仍是拼命地向前沖,向城上爬。懷安城守軍的兵力畢竟有限,無法面面俱到,已經有不少蒙古士兵冒著檑石、滾油爬上了城牆。
楊青的武器是一把厚背鋼刀,每刀下去,必有一條繩索斷裂,連續砍斷了近十條繩索,這時候已有不少蒙古士兵爬上了城牆。
一個蒙古士兵揮舞著馬刀,凶狠地朝楊青的背部砍來,楊青此時正彎著腰砍繩索,來不及閃避,眼看馬刀就要落到背上,旁邊一名守軍扔過一桿長槍,將馬刀撞偏了些,刀從楊青左手臂上劃過,帶起一線血花,楊青轉過身來,鋼刀狠狠的砍向蒙古士兵月復部,熱血噴了他一頭一臉,用左手一抹臉上的鮮血,顧不得左臂的傷勢,繼續向城牆上的繩索砍去。
幾名大夏士兵剛把擂木砸下,就被一陣箭雨射倒,一個蒙古十夫長已經爬上城牆,華同慶疾沖而上,手中長槍狠命刺出,那名蒙古十夫長剛砍倒一名守軍,還沒來得及拔出卡在骨肉里的馬刀,眼見華同慶一槍刺來,急忙舉盾擋格,轟的暴響聲中,牛皮盾被刺穿,那名蒙古十夫長慘叫著跌落城下。華同慶手中長槍又刺倒了一名蒙古士兵,卻被一支流矢射中左臂。
隨著城牆上的蒙古士兵越來越多,守軍數量不足的劣勢逐漸顯現出來,已經被蒙古士兵在城牆上站穩了幾個立足點,城下更多的蒙古士兵正源源不斷的上來。
城牆上戰斗已進入白熱化階段。守軍沒有後路,不顧生死的沖擊著蒙古人,完全是以命換命的打法,蒙古士兵則拼命地要站穩腳跟,雙方展開了最猛烈地廝殺。
一名高大的蒙古士兵一刀凶狠的砍向一名守軍的左臂,這名守軍不躲不避,硬是承受了蒙古士兵的一擊,刀至臂斷。蒙古士兵剛想回刀,卻看到這名守軍士卒殘忍的笑容,守軍右手的橫刀已然劃過蒙古士兵的脖子。這名守軍絲毫不顧自己左臂的傷勢,繼續揮刀向最近的一名蒙古士兵撲去。
一名蒙古十夫長剛揮刀殺死一名大夏士兵,突然感到右腿一陣劇痛,低頭一看,一名雙腿俱斷的大夏士兵雙手緊緊抱住他的右腿,狠狠地咬在上面。十夫長沒有猶豫,手中馬刀砍向這名大夏士兵的後背,血花四濺,大夏士兵慘叫一聲,但是雙手還是緊緊的抱住大腿。十夫長想再次揮刀砍去,剛舉起手中的馬刀,後背一陣劇痛,一個槍頭從胸前透出,馬刀落地,十夫長不甘的仰面倒下。大夏士兵抬頭看了看從背後穿透蒙古十夫長身體的那名大夏士兵,微微一笑,氣絕身亡。
華同慶大力地將自己面前的蒙古士兵踹下了城牆,將自己的長槍順勢從對方的月復中抽出,帶起漫天的血花來。這時他身上的盔甲,早已在戰斗中受到了多處的損傷,渾身上下沾滿鮮血的他,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他此時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只有偶爾傷口牽起的劇痛,才能讓他記起自己身體的存在。
隨時出現在自己身邊的馬刀,根本不給華同慶思考的時間。結束了一場戰斗後,緊接而至新的戰斗讓他無法停下自己的步伐。長槍和蒙古馬刀相踫,華同慶不由得被眼前這個對手強大的力道擊退了一大步。華同慶定神看了一眼,這個對手的穿戴與普通蒙古士兵不一樣,他似乎是一名蒙古百夫長。
「看槍。」華同慶大喝一聲,提槍刺向這個百夫長。就在他的對手準備揮刀迎擊時,他退了一大步,剛想繼續急刺過去,一柄馬刀悄悄的從華同慶的後背滑過,雖然有盔甲保護,但華同慶依然真切地感受到了刀鋒撕裂肌肉的痛感。在偷襲者第二刀砍下的瞬間,華同慶及時轉身招架,一腳把偷襲者踢下城牆。然後又急速的轉身迎敵,但是後背的疼痛,使華同慶的動作不由得一緩,胸口的破綻完全暴露給了百夫長。百夫長看到華同慶動作遲鈍,破綻大露,急忙向著他的胸膛遞刀。可這一刀下去,他卻發現,華同慶的身體絲毫沒有受到任何背後傷口的影響,急速從自己的刀鋒旁錯開幾步,隨即槍尖就直插自己的喉嚨。百夫長睜大著雙眼,不甘心地看了華同慶最後一眼,喉嚨的斷裂,使得他連嘶叫的機會都沒有,沒有發出任何聲息,向後面倒去。
楊青已經不知道自己砍倒了多少個敵人了,他的刀已經砍得崩了很多口子,已經變成鐵鋸了,全身上下全是血,有敵人的,有自已的,他已然殺瘋了,不管不顧,只要看到不是穿著自己一方的盔甲,那就揮刀砍去。「當」的震響聲中,楊青被對方凶狠的力道震得雙臂發麻,疼痛欲裂,體內氣血翻騰不已,嘴里有甜甜的味道。他拼斗許久,氣力損耗快盡,剛一交手,便被對方震得負了輕微的內傷。「咕」的一聲,他咽下了快要沖口噴出的血水,眼見對方凶狠無比的馬刀砍來,他不閃不避,也不格擋,整個人竟像被震傻了一般。旁邊一名大夏士兵撲上,蘀他擋了一刀,身子竟被劈成了兩半。
這是一名蒙古千夫長,這名千夫長笑了,他喜歡血的腥味,更喜歡馬刀劈開敵人身體的那種感覺,這讓他產生一種莫明的快感。因為他喜歡殺戮,所以,他選擇了軍隊,只有軍隊,才會有更多的機會讓他殺戮,讓他產生更多的快感。
這時楊青已經順了過來,看了眼那名為了救他而被劈成兩半的士兵,雙眼一冷,雙手握刀狠狠地向千夫長劈去。千夫長殘忍一笑,揮刀迎上。楊青已經廝殺半天了,而這名千夫長卻是生力軍,高下立判,楊青最後被這名千夫長砍倒在地,但是這名千夫長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一條大腿幾乎被楊青砍斷,殘了,這是楊青用死換來的機會。
在一處城牆的角落里,華同慶和幾名大夏士兵被逼到了角落里,城牆上就只剩下他們幾個還能站立的帝**人了,其余全是蒙古士兵。華同慶左手掌已經沒有了,月復部也被狠狠地砍了一刀,腸子都已經流了出來,硬是被他塞了進去,身邊的幾名大夏士兵也都比他好不到哪去。華同慶看了看周圍圍得水泄不通的蒙古士兵,慘然一笑,對身邊站都站不穩的幾名大夏士兵說道︰「兄弟們,都是好樣的,我們值了!」
「哈哈,大人,我今天干掉了三個蒙古狗,早就夠本了!」一個臉上還帶著稚氣的的士兵笑道。
「哈哈,大人,我干掉了五個!」「大人,我干掉了三個!」「大人,我只干掉了兩個!」剩下的幾名士兵也紛紛向華同慶匯報戰果。
華同慶剛要說話,這時城內已經燃起了通天大火,他知道那是留守的五個兄弟已經點燃了物資,現在他已經沒有任何的放不下了,哈哈大笑起來︰「兄弟們看到了吧,城內的物資已經點燃,我們除了給敵人留下這些尸體外,什麼也沒有給他們留下。兄弟們都是好樣的,來,咱們在拉幾個墊背的,然後下去找先走一步的兄弟們到閻王爺那里喝酒去!」
「大夏威武!大夏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