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家寨」轉眼間已經待了好幾天,我們一直都過著恬靜而平淡的日子,我們會去地里摘菜、除草、澆灌,他幫忙修補屋舍、打井,我給陳大嬸繼續治眼楮,也給「風家寨」其他的病人看病,日子就這樣水一樣流淌地過去,我以為,會一直這樣平靜地過下去,但是,那只是我的一廂情願而已。
今天是五月的最後一天了,我很高興,因為過完今天,兩年之內就再也沒有殺手來找他拼命了,而兩年之後,他會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我們的日子還長長遠遠得很呢。
然而天不從人願,晌午過後,他收到了信鴿,跟我說他要出去一下,囑咐我好好照顧他娘,我忽然間很害怕,快步跟到了門口,「風,到底是什麼事?」
他淡淡的道︰「不用擔心,我出寨去見一見師父。」
「你師父他……」
「我一會回來,你去陪著娘,不要告訴她,免得她擔驚受怕。」
我點了點頭,默默地回到屋內,看著風蕭蕭的背影離我而去,我的心好象被什麼給揪緊了一樣,原來,在不知不覺之中,我在意他竟然勝過于我自己!
小半個時辰之後,他回來了,我忐忑不安的心終于放了下來,我歡呼著撲進他懷里,什麼矜持,什麼羞澀我都忘了,我只知道,我在意他,我要和他在一起!
他一手摟著我,頭擱在我的肩上,好象很疲憊一樣,我小聲問道︰「怎麼啦?」
「我、要出去一趟?」他猶豫了一下才說了出來。
我一驚︰「你要去哪兒?我跟你一塊去。」
他拒絕︰「我收拾一下東西馬上走,你就待在‘風家寨’,陪著我娘,好不好?」
我搖頭,眼淚竟不听話地流了出來,「我要跟你一塊。」
「乖珠兒,听話,啊,我半個月之後回來。」
「不」。
「听話啦,江湖上的血雨腥風,不是你能沾惹上的,我也不想你跟著我那麼辛苦。」
我不再說話,我不會武功,勉強跟了他在一起,只會拖累他,成為他的負累,我平生第一次恨自己為什麼只跟師傅學了醫術,卻沒有學武功。
風蕭蕭匆匆地跟陳大嬸告了別,又叮囑陳大嬸好好照顧我,然後回房去收拾衣物,我沒有跟過去,只呆呆地坐在一邊,傷心、難過、不安,各種各樣的情緒涌上心頭來。
半刻鐘後,風蕭蕭拎了一個簡單的包袱出現在我的面前,「珠兒,好好照顧我娘,好好照顧你自己。」
我沒吭聲,只是眼盯盯地望著他,他伸過手來摟住我,親了親我的臉頰,然後轉身,上馬,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在「風家寨」里,他是一個孝順的好兒子,一個能干的好男人,出了「風家寨」,他只是一個殺手,一個殺手榜上排名第一的殺手,一個終日掛著冷冷冰冰神色的殺手~~
臉頰上還留著他唇的溫度,但是他人影卻早已經看不見了,我的淚止不住地落了下來,卻不敢哭出來怕陳大嬸听到傷心,可是,為什麼,我們這麼快竟然就要分離?我不舍得,我真的舍不得啊。
我想拉住他,可是我怎麼能,又怎麼能夠~~
好象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我頹然地坐在了大門口,陳大嬸模著牆慢慢地走到門邊,對我說︰「珠兒,別擔心了,蕭兒說了,這次遇到一個大主顧,這趟出去賺多點錢就回來跟你成親,我也給你們選好日子了,八月十八,好不好?你看,也不過才兩個多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只怪娘的眼楮看不見,不能幫你繡嫁衣,不過,我已經跟隔壁的陶大娘說了,讓她來給你幫幫忙。」
我悄悄地拿手帕拭去眼淚,不能跟陳大嬸說的,她只當風在外面當貨郎,哪里知道他是殺手,做的是刀口舌忝血的買賣!
我扶了陳大嬸進屋內,「娘,我不擔心,我只是有些舍不得,風走時讓我好好替他孝順您呢。」
陳大嬸扶著我的手,「蕭兒可真是個孝順的孩子呢,他小時候可是個皮猴子,誰也管不了他,可憐他爹病死之後,他就去外面掙錢養家,這些年,過得也實在是不容易,我幾回催著他該娶個媳婦回來,他總說不急,可把我這個做娘的都快要急死了,不過現在呀,我一看就知道你也是個好孩子,我呀,現在可才真正把心給放了下來,以後呢,你和蕭兒兩個,要相互扶持,互敬互愛的,娘這輩子可就心滿意足了。」
我說︰「娘,您放心,我們會的,我們會一塊好好孝順您的。」在這里,我感受到了家的溫暖,我願意听陳大嬸的,跟風一起相互扶持,互敬互愛。
隔壁家的陶大娘也過了來,「喲,陳姐姐,在跟你家新媳婦說體已話兒呢?」
我趕忙起來讓座,給她端了杯茶來,平日里風不在的時候,也都是陶大娘過來幫忙照顧陳大嬸的,陶大娘接了茶,「珠兒姑娘真是賢慧,就是長得稍差了點,不過呀,大郎對你可真沒得說,早幾日已經放下話來,說這寨子里呀,要是誰敢說你長得不好看,他就跟誰翻臉,那樣子,把寨子里的人可都給震住了,如今我看到你跟他這麼相敬如賓的,我才覺得,他那番話還真沒白講。」
我听了,頓時心里一暖,原來他怕別人笑我丑,竟然已經事先警告過別人了麼,風啊風,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你還為我做了些什麼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