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天下 第二十九章

作者 ︰ 木朗朗

「大人,皇上已經被關在承和宮六天了。我們真的不管嗎?孟太後未必會輕易罷手。」疏竹剛練完一套劍法,將手里的劍遞給候在一旁的下人,走向在樹下一身素衣悠閑喝著酒看他舞劍的人。

他並不是個多話的人,後來和小皇帝上了幾天課,先生李邕對小皇帝的評價頗高,就越發覺得自己選對了人。蘇落川在他心中地位就像神一樣,在遇見小皇帝以前蘇落川做的任何決定他不會有一點疑問,現在沒忍住是真的把小皇帝當做自己主子了。

蘇落川贊賞的看了他一眼,把疏竹看的好不自在,只能別下眼看向別處,所以忽略了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眼神。

「再過幾天就是秋獵之會,孟太後再不甘也只能把小初放出來,她還沒那個膽子讓大宇在別國面前失了面子。」蘇落川把手里的杯子放在一邊的小竹桌上,看著遠方的落葉漫不經心道。

秋天來的這麼快,滿地金黃,卻只能讓人覺得蕭瑟。這樣的日子也不錯,和孟嫣然那個女人耍耍心機,有事沒事逗逗小初,好像也不是那麼無聊。

疏竹這才明白為什麼皇上被囚各方勢力雖然多有動作卻並不過分,他們都知道不過是孟太後的一個小小懲戒。誰動誰就算把自己擺到明面上來,怕是用不了幾天就會被清理。不過孟太後卻給了一個所有人一個始料未及的訊號,看來真正的重頭戲在秋獵之會。

「大人……」疏竹還想說什麼,被蘇落川一個手勢打斷。

「哪方的朋友到了,何不下來喝杯茶」疏竹神色一凜,他竟然完全沒有發現有人。奪過下人手里的劍,動作利落站在蘇落川身前,擺好架勢。

「哈哈……」一陣爽朗大笑傳來,疏竹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見以身寶藍色滾銀邊錦袍的男子從牆邊翩然而下,如從一片金黃中走來。那男人走得並不快,卻像不過眨眼間已到身前,那功力疏竹自認再練個十年都未必會有。

「不知道是本王的功力沒有進步,還是落川更上一層樓。剛進你府上就被發現了,慚愧慚愧。」那男人看著甚是溫和有禮,長相更是俊美,與國公的言語親密,應該沒什麼危險。他自稱本王,大宇自軒轅禮被囚于南山就只剩肅王軒轅睿,這是哪兒冒出來的王爺。

疏竹越看這人越覺得奇怪,這人五官俊美深邃,比常人要高大一些。這人根本就不是大宇人,看著倒像是齊歌的人。

「原來是並肩王到訪,是落川失禮了。只是齊歌使臣不是還要好幾天才會到大宇嗎?並肩王先行是否有什麼事情要辦」蘇落川從躺椅上從容站起來,原本微眯的桃花眼也像才睡醒一般睜開,只是臉上的笑容有禮疏離。

他是並肩王齊歌易容許,疏竹震得不知道動作。三國里只有一個並肩王,他統領齊歌十萬兵馬,卻不像一般武將飛揚跋扈。為人溫和有禮,胸懷寬廣,是有名的儒將。

也有人將他和軒轅煜比較,軒轅煜打仗就像其為人一樣霸道狠辣,延續大宇先祖風格強取豪奪。易容許則善用計謀,將每場戰爭的損失減少到最低,十仗九贏,且贏得十分漂亮,在軍中聲望很高。說不上誰更厲害一些,大宇和齊歌已經久未開戰,當年蘇老將軍還在世時兩人都只是小將,大宇正忙著和大鄢開戰。後在大鄢戰敗,蘇門一時衰落,大宇也是內亂不斷,齊歌大鄢兩國則休養生息,所以至今為止這兩人在戰場上還從未對上過。

「落川客氣了,本王只是許久沒來大宇,平日又公務繁多,對落川想念的緊……。」易容許言笑晏晏,像蘇落川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一般。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蘇落川打斷︰「疏竹,你先下去。吩咐廚房做幾個好菜,大人我今日要宴請客人。」

「是」疏竹看蘇落川這樣說就知道自己不適合再听下去,這人在三國中那麼高的威名,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應了一聲就提著劍和下人恭敬的退下,都沒有什麼不對,並肩王的話也沒什麼不妥,只是為什麼最後他覺得大人的臉色那麼奇怪。

想著事情,走得也不快。還能隱約听見後方傳來的聲音「並肩王,落川自認和您還不是很熟」國公似乎有些生氣呢。然後就是並肩王貌似有幾分討好的聲音「落川何必這樣見外,本王不是說過讓落川叫本王的名諱嗎?」

「落川以為是王爺戲言」走得有些遠,已經听不太清並肩王回了什麼。疏竹好奇的轉過頭,只見並肩王靠近國公身邊,微微側頭在國公耳邊說著什麼,而國公好像絲毫不覺,兩人姿態甚為親昵。

這邊蘇落川並不是沒有發現易容許的靠近,只是去年他來的時候兩人總愛開些玩笑,倒也不覺得。現在也就慢慢成了習慣,疏竹是他去年冬日才接回府上的,自然不知道這事。

「容許自認為結交落川之心可昭日月,落川卻這般防備,實實讓人傷心。」易容許自疏竹走開後動作更隨意起來,說完這句話身子還微微往旁邊傾斜。他本來就比蘇落川高上一些,現在兩人的距離就像情人間的呢喃一樣。

蘇落川但笑不語,好看的桃花眼彎著越發好看,那張本來妖孽的臉上不見平日散發的危險,更多了幾分清朗之氣,像山間之明月悠遠清寂。

易容許心里這時就像幾只小貓在撓一樣,恨不得把眼前這人抱在懷里才好。去年秋獵之會他代表齊歌出訪,本來他心里是極不喜歡這種各懷鬼胎的應酬的,到了大宇也就想著略微敷衍一下就好。在軍人的世界里,想要什麼光明正大的奪過來就好,那些心機陰謀他並非不懂,只是實在讓他不喜。

幾日之後大宇皇上宴請各使臣,小皇帝久久未至,各位使臣也多有不滿。大宇皇室也不正面回應,場面十分尷尬。

就在這時候他一身青色仙鶴官服款款而來,在場的人都像屏住呼吸,那是一個只能用漂亮來形容的男子,五官精致卻不顯女氣,言談舉止從容鎮定。眾臣刁鑽,他在中間游刃有余絲毫不落弱勢。

那人先向眾使臣告罪,說小皇帝身子不爽,今日怕是來不了了。那些人那個不是懷著自己的心思來的,哪肯那般輕易放過。他當時不知著了什麼魔,開口替他解圍。他還記得當時隨侍那驚訝的表情,這不是他的作風。

後來才知道他就是大宇名揚三國的蘇國公,為人雖然溫和內里卻是只不折不扣的狐狸。此人在蘇氏衰落之際憑一己之力保護小皇帝,大宇看著像是孟氏專權,可真正控制的人卻是他。拉攏丞相寧橖遠,平衡孟氏和肅親王的勢力,即使是軒轅煜那麼霸道的人也不得不被他擺布。

軒轅煜未必不知道這關節,只是沒有辦法反抗,牽一發而動全身,不得不按他的計劃走,皇兄沒少為他頭疼。說過只要此人一日不除,拿下大宇就是空話,他當時不以為然。

起了結交心思不過兩個推杯換盞間,隨口聊了幾句才覺得此人有許多看法竟然與自己不謀而合,一時引為知己。

只是後來不知怎地就變了,他越發喜歡看著他,喜歡听他侃侃而談天下之事,有時兩人也會談論詩詞歌賦,也曾策馬揚鞭說等日後有機會一定要去游歷大山名川。有時候,有時候只是看著他就好。

他知道他淪陷了,他愛上了一個男人,他並不好男風,只是因為對方是蘇落川,那個長得像妖精一樣,氣質卻如謫仙的男人,他控制不住自己,就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一樣栽進去了。

短短幾天,一場心機叵測的秋獵之會,于他原沒有任何意義的聚會讓他遇到了那個今生只願與他共度的人。那一場聚會他什麼都沒做,只是想方設法的想和那個一無所知的人多呆幾天。

自己是齊歌的並肩王,他是皇兄一直想侵略國家的重臣,他們兩人怎麼會有結果。他從來就不是優柔寡斷之人,剛回國的幾天他一度醉酒頹廢度日。他發現自己根本就忘不了蘇落川,嘴里喝著他臨別送的琥珀光,卻再也沒有和他一起喝的味道。他們齊歌也有自己的酒,只不過酒性太烈想把人都快燒起來了。他像在一團火中,趁著還沒把自己燒成灰,終于明白這個人他放不了手。

易容許是戰場上的並肩王,不論氣質多儒雅,可是掠奪就像天性一樣。在明白自己的決定之後,這一年他忍著,就像以前他打仗一樣。攻陷城池最開始的是制定戰略,他花一年的時間準備,了解蘇落川的愛好習慣,暴露的隱藏的勢力他都知道。這一年里,他甚至比蘇落川自己更了解他。探子回報他在大宇依然生活的如魚得水有時候就恨得牙癢癢,自己在齊歌相思難耐,他憑什麼那般自在。

終于,今年的秋獵之會他來了,在皇兄的極力反對也阻止不了他的腳步,他甚至等不及和隨侍一起,只想著早些看見他,就不管不顧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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