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將病危通知書遞給高老頭後又匆匆進入搶救室的護士,再次接到病危通知書的高老頭抱住了頭,頹然跌坐在椅子上,那一紙薄薄的病危通知書晃悠悠無聲地掉在了地上。
高昊雖然不能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但看到高老頭那頹然的樣子,多少還是明白了高老太的情況不妙,小手緊緊地抓住喬揚的衣角,小臉繃得緊緊的,眼中是哀傷和惶恐,讓方涵淼看了心里十分的心疼。
方涵淼蹲子將高昊小小的身體抱在自己的懷里,輕輕拍著他的背無言地安慰著這個敏感的小人兒。
「喬揚,你這個死女人,總算舍得帶高昊來了?!你不是說你在承德嗎?」突然遠遠地傳來高萬林刺耳的聲音,嚇得高昊的身體猛地一縮,更緊地貼在了方涵淼的懷里。
高萬林刺耳的聲音不但嚇到了高昊,頹然坐在椅子上的高老頭身子也是一震。
醫生再次發出的病危通知,令高老頭更加覺得這次高老太是無法邁過這個坎,心里對高萬林的怒和怨也越發深重,面對高萬林如此無理的言辭,頓時悲從心起,怒從中燒,騰地站起來指著高萬林怒斥道︰「你,你這個逆子,給我住嘴!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責怪小喬?就算小喬趕不回來,又能怎麼樣?你媽現在這樣生死不明地躺在里面搶救,難道是小喬的錯?」
手上提著給高老頭買來的營養粥正要遞過去的高萬林,被老父親這樣一斥,頓時呆了呆。稍候目光投向搶救室,這才發現搶救室的紅燈亮著。竟是如此的觸目驚心。
「怎麼回事?我媽到底又怎麼了?」這下高萬林也有些慌了。
本來以為老母親腦部的淤血已經清除,出血點也得到了控制。應該不用多久能清醒過來,自己也好少些負疚,可是就出去了那麼十幾二十分鐘,回來又搶救了?
高萬林掃視了一下在場的幾個人,只見喬揚正站在方家那個男人身邊,安慰著被那個男人抱在懷里的兒子,兒子則從他出現開始就沒有看過他一眼,只是將頭死死地埋在了那個男人的懷里……
難道是這幾個人來了才刺激到老太太,讓老太太再次陷入了危險之中?高萬林這樣想著。投向喬揚他們三人的目光十分不善,他倒是忘記了高老太根本還沒有清醒一事,更是忘記了高老太的年齡,他的心里大概還以為高老太還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呢!
想當初喬揚受傷還是過了幾天才清醒過來,何況高老太這次的受比喬揚的傷更加嚴重呢!
高萬林對著方涵淼和喬揚虎視眈眈的樣子,令一直站在邊上等候的龍師傅心里警聲大作,一個箭步跨上前,擋在了高萬林面前,虎目圓瞪。這個架勢倒讓高萬林心里大吃一驚,身子一個不穩, 連退三大步,直到身體靠上了身後的牆壁。才算穩住了身形。
「你,你,你什麼人。想要干什麼?」穩住身形以後,高萬林指向對著他怒目而視的龍師傅。戰戰兢兢地問道。
「老龍,沒事的。他就是昊昊的爸爸。」方涵淼見此情形,拍了拍龍師傅由于全神備戰而有些僵硬的肩膀讓他放松下來。
高老頭怒目看著自己不爭氣的兒子,雖然他不願意承認,但卻又不得不承認,面前方家的這個男人,無論從那個方面都遠遠強于自己這個兒子,他對高昊的重視和照顧,比起自己那個作為高昊親生父親的兒子來,不知要強上多少。
高萬林從見到高昊起,連一聲最起碼的呵護都沒有,哪里像是個做父親的人?!
現在要讓個不知道他們彼此之間的關系的人來判定,誰會說高萬林是高昊的父親?誰又會否認方家那個男人對高昊的好?
高老頭看向高萬林的目光中有著說不出的失望和哀傷,養子如此不但讓家庭失和,更把老伴兒傷得如此嚴重……這一切都讓高老頭心里有說不出來的苦澀。
如果老伴兒真的就這樣走了,兒子又不肯離開那個女人,好好地再找個人成立家庭,自己的後半輩子,難道就靠著這樣的兒子還有每天面對讓老伴送命的媳婦渡過余生嗎?高老頭的心里對未來感到一片灰暗和迷蒙……
喬揚雖然一直安撫著縮在方涵淼懷里的兒子,目光卻始終關注著高老頭,見他那頹然失望悲傷的樣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怎麼說她也喊了這個老人幾年的爸爸,可是以她現在的身份,站在這里已是極限,又能做什麼呢?
何況安慰人還真不是喬揚的長項,所以面對老人表現出來的無助和哀傷,喬揚幾次都是欲言又止,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面前的老人。
正在此時,挽救室的門再次打開,醫生、護士魚貫而出,高家父子連忙沖上前去詢問老太太的情況。
連一直窩在方涵淼懷里的高昊,也抬起頭怯怯地看向出門來的醫生,這小不點雖然被高老太一次次傷到了心,但總歸是血緣難割,心里還是對老太太有著濃濃的親情。
方涵淼感覺到高昊的企圖,與喬揚一起上前走了幾步,以便听清醫生的情況介紹。
醫生沒等高家父子開口就已經開始了情況介紹︰「老太太的情況很差,我們已經盡全力了,雖然現在的情況勉強穩住,但……總之一句話,她沒有多長的時間可撐,即使能夠清醒過來,時間也不會太長,你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該招回來的親人都招回來吧,說不定還能讓老太太見上最後一面……現在你們可以進去看看她,不過呆的時間不能長,也不要在她病床前吵鬧,傷者雖然沒有意識,但我們不能排除她的腦電波能夠感知到外界的一切……」
醫生說完就離開了搶救室,高家父子听了醫生的話,頓時驚呆了,特別是高萬林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頓時抱住頭蹲了下去,沮喪、內疚和恐慌令他感到一時之間全身無力,恨不得閉著眼楮躺倒在因素上那個是他自己,這樣就不用起來面對如此不堪的現實。
高老頭此刻倒比高萬林要冷靜自制的多,老太太即將棄世離他而去的念頭已經千萬遍縈繞在他的心頭,雖然得到醫生的證實令他也是手疲腳軟,倒還能勉強撐住身體斜斜地靠在牆上。
喬揚怕高老頭撐不住,示意龍師傅過去幫著扶一把,高老頭在龍師傅的幫助下,顫巍巍地向搶救室內走去,那里躺著與他相濡以沫了近四十年的妻子。
高家父子的哀傷感染了高昊,他的小臉看上去有些蒼白,喬揚心疼地撫模了一下兒子的臉,示意方涵淼把高昊交給她,她得陪著高昊去看上老太太一眼,方涵淼卻不方便進去。
方涵淼有些擔心地看了看還是抱著頭蹲在一邊的高萬林,喬揚明白方涵淼在擔心什麼,他還是在擔心高萬林會對他們母子不利,可是就算再擔心,也沒有讓方涵淼陪著他走進搶救室的道理。
何況她覺得無論高萬林對她有多麼的不滿在心里,在生命頻臨枯竭的老太太病床前,應該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于是微微地搖了搖頭,淺淺地對著他笑了笑,這笑容里有對方涵淼的安慰,也有對他的感激。
方涵淼把懷里的高昊交到喬揚手上,同時在喬揚耳邊不放心地輕聲交待道︰「老婆,有什麼事別怕,我永遠都在你身邊……」
喬揚的心里一暖,臉上的笑容更加甜蜜,深深地看了方涵淼一眼,跟著被龍師傅扶著的高老頭進了搶救室。
進了搶救室的高老頭一下子仿佛找回了身上的力量,整了整臉上的表情,將胳臂從龍師傅的攙扶中月兌了出來,挺直身子向高老太的病床走去。
龍師傅有些意外,回頭看了看喬揚,喬揚對著龍師傅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讓他先出搶救室,然後對著懷里一聲不吭,死死盯著病床的高昊,輕輕地吩咐道︰「昊昊,女乃女乃的傷很重,現在不能與昊昊說話,也沒辦法睜開眼楮看看昊昊。但是女乃女乃心里一定能夠感覺到昊昊的到來,所以昊昊要勇敢,不能哭,知道嗎?」
高昊剛進搶救室,就將目光投向病床上插著許多管子的高老太,看到高老太那不忍目睹的樣子,有些害怕地將身子向喬揚懷里靠了靠。
此刻听到喬揚的話,又不由地放松了一些身體,板著小臉緊抿著嘴,轉頭看著喬揚的眼楮認真地點了點頭。
喬揚緊走兩步來到高老太的病床前,此刻高老太給她的感覺就是出氣多進氣少,臉色臘黃已經讓人看不出什麼生氣,腫漲的的臉令她走形幾乎失去了原本的容貌……
走近高老太的病床,也許靠近了看得更加清楚,病床上高老太的形象完全出乎了高昊能夠想像的樣子,喬揚感覺到懷里的小身體越發緊張越發僵硬,心里心疼兒子小小年紀就要面對如此的狀況,卻又無力改變,只能伸手在高昊的背上輕輕地揉拍著,以圖讓他發緊的身體松懈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