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如雨,轉眼灌滿全身,希恩終于得見這個實力強得離譜的魔弓手。請使用訪問本站。
這人昂立高處,挺拔如山的身形就像弓上的利箭,但那雙神光電射的鷹目,卻比利箭還要鋒銳。
當希恩看到魔弓手的一刻,便知道魔弓手也在看著他,兩人的目光無可避免地緊緊鎖在一起,同處于一個微妙難言的境地里。
盡管魔弓手現在未曾發箭,不過銳如鷹隼,利似刀鋒的目光,就似是他挽弓射出的無雙飛矢,早已深深扎在希恩的心靈世界,鋒利、冰冷、至乎殺氣凜冽。
希恩全身上下雖然被斗篷包裹,但在對方冷酷到了極點的目光注視下,跟赤身**毫無差別。自己的一舉一動,甚至只是筋絡的輕微顫動,莫不在對方的掌握之內。
比桑•懷特跟他相比,簡直就是小巫遇上大巫,一個只是初具雛形,另一個卻可能是名震大陸之輩,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即使相隔千米開外,希恩此刻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感覺得出,對方已將他完全鎖定,假如現在有所動作,在意念牽引之下,對方必然會射出石破天驚的一箭。
盡管之前已避過兩箭,雖說自己的精神力,匪夷所思得使人震驚莫名,總能先一步生出感應,險之又險地躲開這魔弓手快若驚鴻的箭矢,不過內里並不能排除掉運氣的成分。
希恩撫心自問,他完全沒有把握躲過下一箭,蓄勢待發的下一箭。那是種很玄妙的感覺,縱使還沒有發生,但希恩的靈覺卻清晰無比地把結果告訴了他,仿佛能穿過時空的隔閡,來到未來的某一時刻。
希恩一向很相信自己的靈覺,就像相信他自己本身一樣,所以他的身體不敢有所異動,可是他的頭腦卻沒有一刻停頓,此時更是飛速地運轉了起來。
將身體暴露在魔弓手面前,無異于豎起個人肉靶子,給對方練射術一樣,那只能是十死無生的局面。
可是希恩不能動,至少這一刻仍然不能動,甚而連目光也要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對方那雙鋒芒畢露的鷹眸。
不過希恩必須動,因為他想要再次月兌離險地,因而惟有行險一搏。
這兩個想法矛盾得很,正如希恩眼下所處,萬分尷尬的情形。
人生總是存在著各種各樣的無奈。
有時候動與不動,並不是自己說了算,可以做到收發由心,隨心而動,反而會像木偶一樣,捆手綁腳,被別人操控主宰。
必須躲到魔弓手視線之外的地方,只有這樣才能逃出生天。在長街之內,這樣的地方不算少,反倒是隨處可見,多不勝數,希恩旁邊就有間商鋪,而且商鋪的窗戶是洞開的,顯然這是目前最佳的選擇。
但希恩必須等,等這魔弓手再發出一箭,最強一刻也是最弱的瞬間,箭出之時,也是舊力剛盡的剎那。只有把握住那極其短暫的時機,希恩才有可能逃到屋子里面,避過魔弓手的追殺。
早一點死跟遲一點死,其實並沒有多大差異,但人總喜歡活著,哪怕心已死,也要行尸走肉地活著,因為活著本身,就是世界上最燦爛最美好的事情。
沒有人會輕易放棄最美妙的事物,希恩不想死,哪怕是死的念頭,也沒有從來動過。他珍惜生命,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即使這一切在別人眼里是那樣的一文不值。
只是他眼前並沒有可以選擇的余地,他必然要面對死亡,因為死亡的距離是如此之接近,讓他不得不面對。
希恩沒有把握躲過的一箭,正在弦上,引而不發,魔弓手的氣勢如烈火燎原,瘋狂地往上攀升匯聚。當氣勢提升至最濃烈,最巔峰的時候,極有可能就是希恩命畢之際。
尖銳到了極致的意念,已搶先牢牢鎖定了希恩。
希恩感覺到四周的空氣,忽然變成了無數道針尖,一同朝自己刺了過來。痛,並不在身上,卻似直接刺在腦海。
腦中的劇痛,使得希恩全身痙攣抽蓄,手足乏力,豆大的汗水從額角耳背狂涌而出。
希恩死死地咬著牙根,苦苦地忍受著這非人的折磨,此時此刻,別說逃跑,就是連動一體這樣稀疏平常的事情,都一下子變得無比困難起來。
這一擊對方傾盡全力,志在必得。
越挫越勇,希恩不是個容易放棄的人,當下奮起余力,將精神收束起來,謹守靈台。驀地壓力大減,針刺般的感覺再也不是難以忍受,大腦重獲清醒,身體的知覺正一點一滴地恢復。
希恩心頭大喜,精神力居然還有此等妙用,當真是聞所未聞。這下瞎貓踫著死老鼠,竟讓自己無意之中,又發現了精神力的另一奧妙之處。
希恩面無懼色,深沉似水的目光投向了千米之外的高樓之上,魔弓手的雙眼之內。
氣勢由濃轉淡,直至消失不見。這氣勢來得快,走得也快,由此便可以看出,這魔弓手已達致收發自如的可怕境界。眼內懾人的精芒,于條忽間悄然斂去,這魔弓手在希恩錯愕難言的注視下,摘箭背弓,眨眼失去了蹤影。
奪命殺人,後果難料的一箭終將沒有射出。
不過希恩不敢冒險,誰知道這魔弓手會不會臨時改變主意,要是還大模廝樣地走在街上,到時真是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往前疾走幾步,雙手按在窗沿,凌空一個筋斗,從窗口翻身進入了屋內。
一家老少正圍坐一桌,悠閑地享受著他們豐盛的早餐。
餐桌上放了一籃新鮮面包、一盤雞蛋、醬汁、女乃酪,最引人的莫過于他們面前的碗里,盛放著的麥片和牛女乃。
那慢慢散發出的甜香味,彌漫屋里,撲鼻而來。使得從清晨至今,還沒吃過東西的希恩,也不禁食指大動,饑餓的感覺更是成幾何級數遞增。
一家子見到這強闖入屋者,俱是目瞪口呆,驚慌失措。
剛喝著牛女乃的老頭,詫異得連幾乎要咽下去的牛女乃,也忍不住噴出口來,濺得餐桌對面的老婦眼、耳、口、鼻都滿布女乃漬,而坐在一邊的小女孩,卻大瞪著好奇的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希恩。
吃著面包中年登時勃然大怒,拍桌而起,一下子將口中嚼碎了的面包末吐往地上。只是他還未來得及謾罵,希恩已像風一般掠過餐桌,以極快的速度沖至門旁。
當希恩撞門而出時,一枚銀幣猶自在餐桌上轉動不休。
希恩從來沒有吃霸王餐的習慣,至少這可怕的想法,暫時還沒有出現過,他尊重別人的勞動成果,就像敬重勞動者本身一樣。
門外是另一面街道,滿布顧客盈門的商鋪,氣氛異常火爆熱烈,可是希恩依舊心有余悸。
「咕咕」的聲響,一下子打亂了希恩緊張慌亂的思緒,似在大聲地抗議著希恩這個主人,無端冷落了他空空蕩蕩的肚皮。
將剛剛順手從餐桌上撿起的面包塞進嘴里,希恩開始狼吞虎咽起來,感受著從面包傳來,溫熱軟酥的美妙滋味,饑腸轆轆的希恩,自然而然生出一股極度滿足的感覺,特別是劫後余生之後,這種感覺來得是那樣的深,深得似是要鑽進人的骨子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