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別這麼悠閑成不？那人當了花魁可拽了，揚著頭，翹著下巴，跟一花公雞似的，我在台下看他一臉得意地瞪我，怕他挑事，趕緊帶著花神走了。」
葉子掛好老板為清月蓋的披風，「不過活該他倒霉，城主看著比賽不知怎麼被衙門里的人叫走了，晚上沒了賜花，看他怎麼神氣！」
清月听了葉子的話，意味不明地笑笑︰「沒賜花人家也是正兒八經的花魁，而且你今天給花神化的妝清淡了點，如果弄成妖艷的妝，讓那批常來听花神唱曲兒的客人在視覺上造成反差，說不定花魁還是花神。」
「可這樣不就不像花神的風格了嗎？」葉子疑惑地問。
清月放下杯子走到床前寬衣︰「花神是少有的美人，底子不比別人差，只有永遠能玩出新鮮感，才能牢牢抓住市場，擴大市場，從而提升價值。」
葉子的皺著眉頭道︰「主子。」
「恩？」
「我听不懂。」
「……」清月月兌下另一只袖子，「听不懂，說明你還有很多要學。」她好像跟老板說話就從未覺得溝通困難過。
剛掀開被子，她發現葉子走到門口突然急匆匆跑了回來，「主子，我忘了件事，老板比完賽走了，走前囑咐她告訴你︰‘翠苑等著一個剛來的新人。’」
清月懶懶鑽進被窩︰「都什麼時候了，你主子我要休息，明天有時間再說。」
葉子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床跟前︰「老板說一定要今晚看的，不然主子你會心疼。」
清月躺在被窩里正舒服，突然一下子坐起來︰「她說什麼？心疼？」
葉子老實地點點頭。
這里沒什麼能讓清月在乎的，若論的上心疼，只有……
「葉子，跟我過來！」立刻從床上下來扯了掛好的披風，推開門，跑出自己的院子，奔向翠苑。
要是真的是雪鳶，老板，你死定了。
清月著急地推開門，那人坐在圓凳上，靜靜地等著。
是雪鳶。
沒人會有他的沉靜，沒人能復制出他的氣質，他是埋藏在黑暗中的玉石，光滑的外表，溫潤的質地。
很好。
清月的臉半埋燭光照不到的陰影中，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葉子，讓鴇父給老板帶個話︰‘下次別讓我看到她，不然見一次，扁一次，扁到她姥姥都認不出來。’切記！」
「是！」葉子回答的有些緊張，這是清月第一次在葉子面前袒露本性。
雪鳶听到聲音轉向清月，臉上裹著三指寬的白綾，燭光照亮他的側影，勾勒出他高挺的鼻，美好的唇。
沒想到會這麼快，以這樣的方式見到他。
她將自己的披風披到他身上，沉默良久。
「是我。」
她在他對面陰暗處站著，他抬頭對著她站的地方一笑，里面是滿滿的安心︰「恩。」
清月過去輕輕將他抱起，他配合地將手臂搭在她脖子上，她踹開門，絲毫不管它是否被她踹的只剩半邊，大步流星抱他回到滿銀院。
將他穩妥地放在床上，清月陰沉著臉走到書桌旁提筆寫字，低氣壓在「沙沙」的寫字聲中彌漫。
葉子規規矩矩地站在她身邊，時不時瞟幾眼，有些適應不了她從懶散放松到著急發火的變化。
「現在就出去。」清月遞給葉子張紙，「按這方子讓香料店把這香配好。」又寫了張紙遞過，「去買這些藥，必須是最好的，銀子找掌櫃的要，全記老板賬上，不願意也行，讓老板自己來找她。」
跑了是麼？有本事帶著春風一度一起跑！她倒要看看究竟花到什麼程度，才能把你從暗處逼出來。
掌櫃的知道清月跟老板的關系，不會不照做。
葉子緊張兮兮地接下，偷偷看了眼窗外的夜色，也不敢說什麼，仔細捧著單子，轉身往外走。
「藥她們備下了，東西也有，不用忙。」房內彌漫的低氣壓被瞬間打散，雪鳶的聲音如流水潺潺，透著溫潤。
葉子听到雪鳶說話的聲音，楞了幾秒，她明白雪鳶在清月心里的地位，忐忑地望著清月，一雙腿邁也不是，不邁也不是。
目光瞥過靜坐的雪鳶，清月極力壓抑對老板的怒氣︰「安神的燻香仔細配好！」頓了頓，「把最近缺的東西一並買了，冬天冷，多買兩件狐裘回來也好。」
她不是沒有脾氣，而是全不在意。其實她脾氣一向不好，敢把她的人拐進春風一度，就該有償付她精神損失的覺悟！
初春的風拂過，葉子張了張嘴又緊緊閉上，她抬頭瞅了眼清月無害的笑容，突然抖了兩抖，迅速抱著兩張紙跑了。
房間里很靜，她站在書桌旁看著雪鳶，沒有說話。
他又高了些，漆黑長發仍是為了方便不曾束起，散在身後，帶出幾分儒雅氣息。
藍色的衣袍襯出了他沉穩的性子，珍珠般色澤的皮膚在白綢的映襯下更顯細膩，瓊鼻高高挺起，唇形美極，讓人看到就忍不住想去咬一咬，舌忝一舌忝，側耳傾听時不經意的風情，似春花柳影般印在清月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