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她嘆了口氣,肯定是他執意出來找她才被老板趁機鑽了空子。
老板看上去雖人模人樣的,心里還不知道有些什麼奇怪地想法!光是讓她一個女尊國的女人穿男裝溜達,就可見一斑。
走過去抓他的手讓他感知自己,雪鳶指尖微涼,清月溫熱的掌心摩挲著他瓷白的雙手,蹙眉盯著他臉上的白綢道︰「我走前讓師傅給你治眼,他不肯?」師傅他老人家怪是怪了些,正經事卻絕不耽誤。
「不是神醫不治,是我不肯。」雪鳶溫和地笑笑,霎時間瓊花綻,玉樹開,君子如玉。
年少時的場景突然在清月眼前晃過。
五歲的她,發上還扎著雙髻,她小跑著穿過石子路,氣喘吁吁地對雪鳶說一定會給他尋到名醫,治好他的眼楮。
小雪鳶坐在圓頭凳上笑笑,手里抓著從不離身的玉佩,他說如果能看見,他第一個見的人一定是她。
那時沒有師傅,不知道藥師谷。
所有的御醫被清月招過一遍,每次她都將大夫拉到房外悄悄問怎麼樣,然後將每個搖頭的大夫送走,一邊失望,一邊對雪鳶說著輕松的話。
「你別怕,術業有專攻,御醫也不是治眼方面的專家,我會找到好的眼科大夫來看的。」
清月懂刻意的照顧是種無聲的傷害,命人專門給他打造專用的飲食器具,天天陪著他練習。
一遍遍抓著他的手丈量床離門的距離,一次次抓著他的手帶他熟悉各種物品。從床走到門口是十四步半,到桌子是三步,到妝台是兩步多一點,伸手就能踫到……
雪鳶小,但他耐性極好,很能忍。
自己走路磕到腿出血不說,笑笑說沒事,然後繼續模索前進,不讓人擔心。直到傷口化膿了,她看他走路奇奇怪怪的,撩開褲腿一看,才知道他受傷了。
傷口處理完,他靜靜地被清月狠狠罵一通,她的嗓子都吼干了,可他下次依然這樣。
「給人添麻煩就不好了。」
這是他對她常說的話。
「月兌下來給我看看。」
這她對他常說的話。
緊了緊雪鳶的手,清月端詳著他的手指,不說話,如果自己當年沒有離開京城,雪鳶現在就能看到了,第一個看見誰,她不在意。
哎……
她在心里嘆了句,緩緩道︰「你算計我啊……」
雪鳶回給她一個會心的微笑。
他脾氣好,清月說什麼他做什麼,從來不抱怨,也不撒嬌。他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堅持,他很聰明,有玲瓏的心思,知道怎樣利用資源促成自己想要的結果。
「碧蒼衛請我回京,我就算答應也是磨磨蹭蹭,能拖便拖。但你一來,只通知我我回去你眼楮就能治好,我就會老老實實回京,沒有一絲怨言。陽謀在前,可我不得不去。你還是那樣,毫無怨言地順從,然後用自己的方式達到目的。」
她看著雪鳶的側臉,抿唇。
大老遠奔來就為接她回去……他看不見,不該拖上他。
雪鳶抬頭,仿佛能隔著白綢看見清月,淡笑道︰「世女英明。」三千青絲散于他腦後,與縛眼白綢的絲帶湊在一起,似未打磨的璞玉。
听到這個稱呼,她悵然。
世女……好久沒人這樣叫她了,也就只有雪鳶叫世女叫的這麼好听。
「每回都讓你這麼算計,我不英明行麼?」清月攤手,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沒轍,嗔怒道。
他輕輕低頭,「雪鳶不敢。」
「說的好听,你不敢還有誰敢?」給那幫碧蒼衛十個腦袋她們都不敢擅自做主把他帶來,他不敢,睿親王府里還有誰敢?
「那,世女難道是想處罰雪鳶麼?」他抬頭隔著白綢面對她,像只純潔的白兔。
「啪」她打了個響指,「真聰明!衣服月兌了,我看看。」她站起來,居高臨下,雖然日子隔的久了,但這句話說起來異常順口。
起先是個單純的句子,只是想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傷口。
後來越長越大,看著雪鳶還是很自然地將衣裳月兌下來,清月便開始想些有的沒的,一邊感慨著皮膚好白,一邊暗罵自己是個變態。
眼前,他輕輕點頭,緩緩將衣帶散開,黛藍色衣袍邊角上繡著幾筆淺色紋路,外袍散下,里衣雪白,清月胳膊一伸一攬,拿起被子迅速將他裹起來。
他沒那個意識,她有,再這樣看下去還得了?
「晚上冷,明天再說。」
「好。」他自然回答,沒有一點男兒家的羞澀。似乎她拿著毒藥讓他喝,他都毫不猶豫。
故作鎮定把他挪進床里,清月搬來凳子放在床頭,把衣裳疊好放到凳子上。
上床前特意找來薰衣草香助眠,她抱過雪鳶,調整成相對舒服的姿勢,衣袖一揮,燈滅入夜。
眼前人自是軟玉溫香,誘人心癢。
她現在的狀態堪比柳下惠在世,坐懷不亂。
原來是怕他太小,現在是等他願意,可他現在月兌衣服都不避諱自己,下面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