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無戲言 第66章 瓊花樹下,不見不散

作者 ︰ 洪小七

這麼長時間來,飲淚的孩子出生了,霧緣也懷孕了,只有初槿的孩子不小心流產了。每當他們向皇上皇後問起璃諾颯怎樣了,問皇上和皇後,他們總是說她很好。

「太醫,皇上怎麼樣了?」皇後問道。

「皇上這病來得急,也危險,老臣建議趕快去請公主殿下或者醫毒雙絕花想容前來瞧瞧。」太醫院資格最老的太醫語重心長地說。

花想容脾性古怪,璃諾颯不在,只有花殤請得動他,皇後趕緊讓花殤去請花想容來。與此同時,一直在病榻中的太子突然暴斃了,皇後擔心朝廷有人按耐不住了,趕緊派璃諾颯藏在她身邊方便聯系的人去通知璃諾颯回來。

「你速去傳本宮懿旨,召公主速速回宮!」

「是!」

……

自從顏無塵知道璃諾颯知曉他的身份後,便邀請她在傾煙山莊住下,璃諾颯也不假客氣,主僕三人大大方方去了這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莊。這段時間,除了游覽雀陽城的風景,順便巡視罌粟堡名下的產業,就是跟著顏無塵飲酒品茶,見識見識一些江湖人士。

這日,璃諾颯雀陽城南的雀陽湖便邊閉著眼楮舒服地吹風,一個黑影嗖地出現在她身後出現,「主子。」

「說。」璃諾颯眼楮沒睜開,語氣卻是十分威嚴。

「傳皇後娘娘懿旨。」黑影簡潔地說。

璃諾颯睜開眼楮,也沒轉身,只是伸出一只手,黑影便將一卷明黃的綢布恭敬地放在她的手上,然後嗖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不曾出現過。打開明黃的綢布,入眼的是皇後娟秀的字跡,只有寥寥八字︰朝中恐變,我兒速回!

璃諾颯心里沒由來的怒氣,她才逍遙多久?!五哥就這麼沉不住氣嗎?!明黃的綢布甩手扔給藍水,粉唇輕啟,平靜地吐出兩個字︰「毀掉。」

「是。」藍水內力一運,便將手里的綢布化為灰燼。

「無塵此刻在何處?」璃諾颯說到顏無塵,心里的怒氣才稍稍平緩些。

「武林大會即將在傾煙山莊召開,顏莊主此刻應該在傾煙山莊招待客人。」藍水說。

璃諾颯什麼也沒說,轉身上了旁邊的馬車,碎玉和藍水相視一眼,坐上車轅趕車。

傾煙山莊——

「莊主,藍公子找你。」

顏無塵本來在書房處理事務,他只想快點處理完,然後要那個人泡茶給他喝。雲淡一句話,讓他欣喜地抬眼看向門口。

「阿諾!」他輕喚,語氣里掩不住的欣喜,「你怎麼過來了?我還想著待會兒邀你夜游莊園呢!」

璃諾颯看了身後的藍水碎玉一眼,二人點頭退下。雲淡見此,也識相地跟著退下。

「母後派人傳旨召我回去。」璃諾颯此刻也不再瞞什麼,直言道。

「回去?」顏無塵眼神瞬間落寞,「什麼時候起程?」

見顏無塵听到她那聲「母後派人傳旨」並不驚訝,璃諾颯知道顏無塵已經知道她的身份,只是,他是如何查到的?沒有人的情報能力能強過她的「祭」的!「明日一早便啟程,你不驚訝?」

「其實,我曾經在京都見過你,所以再次見面,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顏無塵如實說,當初他去京都辦事,路過花籬醫館見門口好多人在排隊,而且每個從里面出來的人都面帶笑容,他一時好奇,便停下看了一眼,只一眼,便記住了那個灼灼其目的笑容,他從沒想到當朝的公主殿下會屈尊降貴地免費給百姓看病,只一眼,從此便忘不掉了……

「原來如此。」璃諾颯恍然大悟,在京都她經常出宮游蕩,或許某此不經意間被他踫到的吧!

「在你走之前,能不能……」顏無塵看著璃諾颯,發現他連說一個「走」字,都覺得說不出口,「能不能穿回女裝,再給我泡一壺茶?」

璃諾颯對于顏無塵的要求感到有些驚訝,在京都的時候她也常穿著女裝泡茶,這個要求也太簡單平常了。而且這些日子她一直穿男裝穿到她都幾乎要忘了她穿的是男裝了,看著顏無塵清澈無塵的眼眸,仿佛一個要糖的孩子,她突然暖暖一笑︰「好,今晚,我住的瓊華園,我房前的瓊花樹下,不見不散。」

顏無塵笑了,笑容清澈無瑕,「不見不散。」這對于璃諾颯來說或許是個很簡單平常不過的要求,但對于他來說,這是他第一次真正見她真容,而不是遠遠地看著。

……

是夜,新月當空,空氣中彌漫著怡人的瓊花香氣,清涼的夏風吹著滿園的瓊花,潔白無瑕的花瓣飄飄灑灑,再加上樹葉輕微的沙沙響,仿佛是下著雨。在離瓊華園最大的一棵瓊花樹不遠處的房門前,房門緊閉,屋子里,藍水收拾好行囊,去給主子準備茶具,碎玉在給璃諾颯換回女裝。

月白色的羅裙,繡著一朵朵大朵大朵的大紅色彼岸花,輕挽的發髻,用一支步搖別起,去掉眉眼英氣的易容,露出一張清靈的素顏。這對見慣璃諾颯女裝的藍水碎玉來說,已經算是一般的裝扮。

「主子,好了。」碎玉雙手垂立在身側,淡淡道。

「嗯。」璃諾颯點點頭,起身走向屋外的瓊花樹下,藍水已經擺好了茶盤,「你二人退下,有事本宮會叫你們。」

「是。」藍水和碎玉行了個退禮,便退回廊下,等候璃諾颯隨時調遣。

炭爐上的水已經燒開,璃諾颯水袖輕動,縴指捏起幾許青花盤子里早前收好的瓊花,放進已經裝好茶葉的茶壺里。

顏無塵住的園子,就在瓊華園的隔壁,眼下武林大會將至,許多江湖人士借住傾煙山莊,為了璃諾颯的安全,顏無塵便把她安排在瓊華園。待顏無塵來到之時,遠遠便見到瓊花樹下,那幾乎與漫天瓊花融為一體的人,白色羅裙披了一地,身上綻放著一朵朵妖艷的彼岸花,像是仙境里,引得他想走進去。

顏無塵安靜地在璃諾颯對面落座,兩人似是認識了很久很久的老朋友,相視一笑,只是安靜地品茶,還有璃諾颯做的點心。很安靜很安靜,顏無塵安靜地細品著這茶,這糕點,這空氣,這在慢慢流逝的時間,還有眼前這個安靜灼眼的人。

璃諾颯見顏無塵安安靜靜,在很專心地品著她的茶點,突然覺得看著他如此細細地品嘗自己的作品,是一種享受,也安靜著不說話。

時間,仿佛就在這一刻靜止,讓遠遠守著的藍水碎玉雲淡幾乎有種錯覺以為兩個人是老夫老妻。但是碎玉藍水知道,主子心里有人,如果不是這個人,主子也不會這麼累。

一壺茶泡完,點心也見底,璃諾颯欲動手收拾,下一秒,顏無塵身形一動,來到璃諾颯身側,把她擁在懷里,下巴抵著她的肩窩,聞著她的發香,默默地不說話。

藍水和碎玉嚇了一跳,齊齊瞪向雲淡,沒有主子的命令,他們不能過去,所以只能瞪著雲淡。雲淡雖然佩服主子,但也覺得委屈,沒事他為什麼中槍啊?人又不是他抱的。

璃諾颯愣了愣,微微皺眉,下意識想推開顏無塵,可是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哀傷的氣息,心一軟,不禁笑了笑,轉手模了模他的頭,「你多大了?怎麼還像個孩子?」頓了頓,又打趣道︰「乖~下次有機會出來我還要你請我喝酒呢!醉煙芙蓉,你可得先準備著啊~」

「我又不是孩子,什麼乖不乖的?」顏無塵保持著姿勢沒動,聲音悶悶的。

「起來吧,這麼大的個子,我都喘不過氣來了。」璃諾颯說著,還假咳了兩聲。

顏無塵信以為真,趕緊起來,還不忘拍拍璃諾颯的背替她順氣。也難怪他信以為真,璃諾颯的身形真的很嬌小。璃諾颯見顏無塵信以為真了,低著頭低低笑出聲,肩膀一抖一抖的,顏無塵這才發覺到璃諾颯是裝的,「好啊你!敢騙我!」

「怎麼?想打架啊?來啊!」璃諾颯忽的起身,擺開了架勢。

「打就打,可別說我欺負你啊!」顏無塵從地上起來,衣袖輕輕一掃,一只手背到身後,迎風而立,綽約風雅。

妖孽!璃諾颯暗罵了一聲,動手出招。守在廊下的三個人看著自家主子跟人打了起來,紛紛互看一眼,分開站立,手不自覺地放在腰間的劍上,隨時準備主子要有個萬一就沖出去。

顏無塵看著璃諾颯古怪的招式,一個沒有內力的人,身手能如此好,凌厲刁鑽,狠辣敏捷,當今江湖,還真是找不出第二人,如若不是自己有深厚的內力,怕是跟她難分秋色。整個過程,他打得很辛苦,生怕內力有一分運用不當傷了璃諾颯。

璃諾颯慢慢地察覺到了顏無塵的辛苦,他是個很干淨的人,一如他的名字一般,無塵干淨到讓人生不出一絲遐想,就是他的干淨,讓她願意跟他交朋友,她跟他,很多地方相像,但是獨獨這份干淨,是她像不來的……

夜漸深了,還有兩個時辰,天就亮了,顏無塵和璃諾颯打得難分難舍,大有不決出勝負就不罷休之勢,藍水和碎玉開始擔心主子,畢竟是女子,身手再好,體力還是有差距,而且主子身體也一直在調養中的。

「主子……」藍水忍不住出聲打擾這片花飛葉舞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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