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公主殿下賞賜。」兩個太監行了個退禮,跟著碎玉一起下去了。
璃諾颯坐在躺椅上看書,四周安安靜靜,偶有一陣冷風吹來,心情極佳的她,卻也不覺得冷,嘴角始終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早知道放下能如此輕松,她早就該放下。
因為喝了些酒,本就已經微有醉意,沒看一會書,璃諾颯酒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她覺得有人在盯著她看,籠著微微醉意的眼眸看了過去,這一眼,她頓時愣住了,手心微微緊握。
亭子不遠處的廊下,一席繡著暗梅的墨袍,修長縴瘦的身形,迎風飛舞的墨色長發披散在背上,一雙鳳眸正緊緊盯著她,眸光清澈卻也復雜。
那個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不遠處,可是他卻不敢上前去觸踫她,隔著草簾,亭下那個隱約的身影在夜色中顯得那麼清靈,滿世界的雪色,襯得她仿佛一縷一觸踫就會消失的輕煙。
璃諾颯拍拍自己的頭,自言自語,「果然是喝多了……」然後低頭又看起了書,可是卻再也看不進去……
顏無塵看著她的動作,听到她的自言自語,頓時哭笑不得,這丫頭!他可是一天一夜不停用輕功趕來的,她竟然是這個反應?!忍不住,他運起輕功來到她的跟前,出聲道︰「這麼冷的天,怎麼還在外頭吹風?」
「守歲啊。」璃諾颯沒注意顏無塵的靠近,下意識地說。
「要守歲還喝那麼多……」顏無塵一靠近,輕易便聞到了她身上的酒氣。
「那麼好的酒,我怎麼會放過?」璃諾颯嘟了嘟嘴,樣子看起來很無辜。
顏無塵看著她的醉態,心下一動,在雀陽城的那段回憶又涌上心頭。
璃諾颯拍了拍頭,暗嘆自己果然是喝多了,還出現這麼逼真的幻覺。
這時,四處傳來煙花爆竹聲,夜空被煙花照得亮如白晝,也照亮了璃諾颯和顏無塵的臉龐。
璃諾颯知道,子時到了,新年了,「呵~新的一年了……」她喃喃自語,實在困極,便躺在躺椅上睡了過去。
顏無塵又一次哭笑不得,這樣沒有防備,萬一他是狼怎麼辦?看著璃諾颯毫無防備的睡顏,心一軟,俯身連著毯子抱起她,往她的寢殿走去。將璃諾颯請放在床上,細心替她除去發冠還有厚重的外衣,然後蓋好被子。
翌日,璃諾颯被碎玉叫醒,按照薔薇王朝的規矩,大年初一頭一天,要去給父母請安的。
璃諾颯醒來,任由幾個宮女給她更衣,腦子里一直是還沒睡醒的狀態,驀地,她眼楮睜大,想起昨晚迷迷糊糊中看到的那個人,目光四處看了看,企圖找出那個人來過的證據,說明自己沒有幻覺。
碎玉把主子的一舉一動看在眼里,回想起了昨晚。昨晚一忙完,擔心主子一過了守歲的時辰便在那小亭中睡著了,就趕緊趕到小亭,卻沒有發現主子的人影,找到寢殿去,卻發現顏無塵坐在主子床前,看著顏無塵溫柔的神情,她松了一口氣。本想留下顏無塵,可是他卻拒絕了,還不讓她告訴主子他來過。
璃諾颯最終沒有在自己的寢殿里搜尋到一絲的痕跡,才確定自己昨晚是喝多了酒,出現了幻覺了。
乾清宮——
「給皇上皇後娘娘請安~」後宮妃嬪們個個打扮得十分華麗地給帝後行了個大禮。
「免禮。」皇上皇後衣袖輕掃,緩緩道。
「謝皇上皇後娘娘~」
「兒臣給父皇、母後/皇後娘娘請安~」後宮妃嬪起來退到一旁,皇子皇妃們便上前行禮。
藍水這邊把沐檸宮的到了出宮年齡想出宮的宮人都打發的差不多了,大部分不肯走,所以暫時還不用考慮調新的宮人進來,若是實在需要,大可以直接從罌粟堡調些可靠的人。
璃諾颯听了藍水的匯報點點頭,「他們也真是有心了,賞吧!」
「是,那我替他們謝過公主殿下賞賜了,」藍水說著,又提起另一樁事,「還有半個月就是北冥大人和冰大人成親的日子了,公主殿下可否啟程?」
「待會兒本宮正想跟皇兄們說起此事,估計這會子他們也快到了,你也歇會兒吧,」璃諾颯說著,起身對身側的碎玉道,「碎玉隨本宮去準備些茶點,估計那幾個小家伙也會來。」
「是。」碎玉福了個身,隨璃諾颯去茶室準備。
果然,不多時,璃瑾、璃沫、璃扇三家都來了,藍水招待著他們在紫藤樹下落座,璃諾颯帶著幾個宮女端著茶點出來,璃諾颯四下看了一眼,「大嫂也來啦!那幾個小家伙呢?」
郁、瑾、沫、扇四位皇妃盈盈行禮︰「見過公主殿下。」
「得了吧!這兒又沒外人,別給我整這些。」璃諾颯一臉嫌棄地擺擺手,惹得大家伙忍不住笑了幾聲。
「孩子們去皇後娘娘、母妃那兒請安了。」郁王妃也就是曾經的太子妃水晚說起孩子們,滿臉是寵溺的笑。
璃諾颯把茶點從宮女手上的托盤上端過來擺放在桌上,邊說︰「還有半個月,憂他們的婚禮就開始了,我尋思著明天動身去冰洲。」
「眼下的局勢,霧緣又有身孕,不宜舟車勞頓,我就不去了。」璃沫一邊說一邊跟霧緣相視一笑。
璃諾颯搓搓胳膊,「收起你兩的含情脈脈吧你!看把我凍得,雞皮疙瘩都起立了。難得跟屁蟲不跟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我看,公主殿下去吧,北冥大人把婚禮拖了這麼久,就是很希望你能出席她的婚禮。」霧緣說。
「我也很想去!我還沒去過冰洲!」初槿嚷嚷道。
「颯兒,你有什麼想法?」璃扇拍了拍初槿,溫軟地問。
璃諾颯也坐了下來,「既然七哥這麼說了,那十四嫂還有大嫂跟我去吧!十三嫂是軍師,和十三哥十四哥一起留下來以防萬一。」大嫂一生都在這皇城京都,趁這個機會帶她出去走走也好,至于十四嫂,都嚷嚷了,也不好意思不帶她去啊。
「我?也去?」水晚以為自己听錯了。
璃諾颯點點頭。
「不行啊,我一去,溪兒跟醉兒沒人照顧。」水晚搖搖頭。
「那就帶上吧,花殤那丫頭是一定會跟去的,也不差多帶上這兩個孩子。」璃諾颯說道,那些小家伙里,她最憂心璃醉那孩子,並不是因為他自小沒了娘,這麼多年,郁王妃已經盡了一個娘親的本分,這一點,有眼楮的人都看在眼里,她所憂心的是璃醉是皇長孫,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那恐怕……還是盡量把他留在身邊吧!
「還帶著孩子,把鏡央派去保護你們吧!」璃沫說。
「可是……」璃諾颯還有些顧慮,藍薔軍是她最後的王牌,這些年,為了藏住藍薔軍,她讓璃瑾跟皇上提議增設城管,而京都的這些城管,便是藍薔軍,當然,也有一部分藍薔軍藏在各處。只是鏡央一走,藍薔軍怎麼辦?
「別可是了,放心,這里一切有我。」飲淚把璃諾颯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握著。
「大嫂,你沒出過遠門,公主殿下這回是有心帶你去散散心的,好好玩。」霧緣對郁王妃說。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水晚眼眶有點紅,雖然她成了寡婦,但好在她還有孩子,還有這三個貼心的妯娌和公主殿下。
飲淚都那麼說了,璃諾颯也沒什麼不好放心的,畢竟飲淚跟了自己那麼久,有她和霧緣這兩個賢內助在,她也沒什麼好擔心的。而璃諾颯的所有想法,璃瑾夫婦心里都清楚。
「那大嫂和十四嫂回去準備吧!明日一早見,」璃諾颯頓了頓,邪笑道,「七哥十三哥別以為沒去就不用準備禮物哦!我可不會替你們準備,但我可以考慮幫你們捎上。」
「颯兒這丫頭,說白了就是怕花錢。」璃扇忍不住笑出聲。
璃諾颯聳聳肩,隨便他們怎麼說。
待璃瑾他們走後,藍水扶著璃諾颯回寢殿的路上,「公主殿下,那姬如氏……」
「命秋娘盯著,妃月帶上,藍水,如果不確定某個東西是不是危險,會不會對你構成威脅,那就將其弱點帶在身邊,穩穩抓在手里,你懂本宮說的了?」璃諾颯悠悠瞥了藍水一眼。
藍水將璃諾颯的話略加思索,點點頭,「藍水明白。」
「此次冰洲之行,把碎玉和桑橙都帶上,儲秀宮剩下的那些人,吩咐她們留下,暗中保護父皇母後。」璃諾颯臨踏進房門,想了想,補了一句。
「公主殿下,那些可是你的護衛,此次出行,帶的人本就不多,除去暗衛,會武功的就剩下我、碎玉、桑橙、鏡央將軍、十四王妃和你,可我們要保護的還有郁王妃和兩位小殿下還有郡主等幾個孩子,人夠嗎?」藍水不同意璃諾颯的安排。
「公主和王妃出行,自然是有其儀仗隊,雖然本宮吩咐儀仗隊伍從簡,但朝廷不會傻到讓鏡央一人獨自護衛,定會派一小隊禁衛軍,而且一路上會有多少罌粟堡的產業,你又擔心什麼?」璃諾颯並不擔心。
「是,是藍水多慮了。」藍水一副低頭認錯的樣子。
「無妨,左右你也是擔心本宮的安全,現下你還是去把花殤找回來收拾行囊吧!這里有碎玉伺候便可。」璃諾颯慵懶地躺在貴妃榻上,懶懶地說。目光無意間停留在手掌心上,不知不覺,又想起那個干淨的人……
「是,藍水這就去辦。」藍水抱拳退下。
「碎玉。」璃諾颯收了心神,閉著眼楮懶洋洋地喚道。
「在。」
「你是在想,為何本宮只把你留在身邊伺候,事情全讓藍水和桑橙去辦,畢竟,你的辦事能力,在罌粟堡中也算是精英。」璃諾颯看似閉目養神,懶懶的語氣卻直擊碎玉的心事。
碎玉心中一驚,沒想到主子真能看穿自己的心事,但還是很淡定地跪在地上,「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