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枝看著刷著清漆的木門,走近了還能聞到淡淡的新漆味道。
三人均誰也沒有開口,鄧寡婦有些不安的看了看了媚枝,低下頭。
王虎則清了清嗓子,裝作一副不知道的樣子,略帶諷刺的問︰「鄧寡婦你不是說門被砍的面目全非?不過比起你之前那舊門板,倒還真是面目全非?你這般謊言是何心思。」
媚枝听著王虎先發制人的的問,心里有些疑惑,難道自己之前閃過的念頭是錯的。
當三人把車停在巷口徒步進來,她就有些疑惑,鄧寡婦好似有意拖慢速度,王虎也不時說,看這風平浪靜的也沒人喧嘩,肯定是沒啥大事,要不就在這看著鄧寡婦進去好了。
本來媚枝是沒啥疑心的,但是當王虎和鄧寡婦兩人一唱一和都在阻止自己進去時,她心里就起了疑心。尤其鄧寡婦這番推月兌和今天中午那番痛快應下完全是兩幅樣子,使她女人的本能想到了壞處。
而現在看到這嶄新的門,更是疑惑重重。只是王虎這番似乎毫不知情的問話,又讓媚枝模不著頭腦。難道是鄧寡婦一廂情願想勾引王虎,卻在第一次就被自己誤打誤撞給破壞了?
但是不對……不對,如果是這樣,那王虎之前為什麼也極力推月兌,雖然他說有飯局,但是也不該如此強烈的推月兌,除非他早知道鄧寡婦不安好心,或者……今天本來就是他們本身設好的局,卻被自己破壞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媚枝的心里就什起了萬般的無名火,沉著臉,她看著自己腳尖,她想听听鄧寡婦怎麼回答。她不想自己的猜測,冤枉了人。
鄧寡婦沒想到最先發問的不是媚枝,而是王虎本人,只見她猛的抬頭,滿是驚訝的眼狠狠的瞪著王虎,胸口劇烈起伏。王虎這番話不但是發難,而且還是在暗示媚枝,她心懷不軌。
鄧寡婦嘴角一某冷笑,輕哼道︰「王捕頭說什麼謊言,民婦不懂,民婦只知道民婦家的門板為何會換新的緣由,不曉得王捕頭有無興趣听。」
王虎一個怒視,喘氣聲也漸漸粗了起來,這是想魚死網破嗎?暗自深呼吸幾下,因壓抑怒意而顯得聲音沙啞道︰「本捕頭還有飯局,何來時間听你這些雞毛碎皮的事情。媳婦,現在鄧寡婦家無事,我們也該離開。
「我有興趣。」
冰冷清脆的聲音,靜靜的響在王虎的心上,鄧寡婦的耳里。
「媳婦,我沒這個時間。」黑暗中,看不清王虎的表情,只覺得聲音鎮定的有些太過。
媚枝向鄧寡婦走近一步,眼楮定定的注視著眼神閃躲的鄧寡婦︰「你——可以離開,我想鄧嫂子會歡迎我留下,是不,嫂子。」
「東……東家。」鄧寡婦勉強的笑著,聲音有些顫抖。
王虎猛猛攥住媚枝的手,手勁大的讓媚枝微微皺起來眉頭︰「媚枝,我送你回去吧,就算想听,明天在店里面也可以讓鄧寡婦說。」
「是啊,是啊,東家,明天我去店里跟你說,現在天色晚了,我累了一天身子也乏了,就不招待你們了。」說著像身後有狼追般的走向門口,掏出鑰匙,急急的想打開,卻忙中出亂,鑰匙捅了好久都對不住那鎖孔。
媚枝掙月兌王虎的手,走過去,從鄧寡婦手中輕輕拿走鑰匙,嘴角微微翹起道︰「嫂子,別這麼慌,偷情而已多大的事情,我來幫你開。」
鄧寡婦臉刷的白了,一臉見鬼般的看著笑意滿面的媚枝,聲音不受控制的顫抖道︰「東……東家,怎能開如此玩笑。這……這不是要毀我名節。」
咯嗒一聲,銅鎖打開,媚枝伸手輕輕的推開門,回身看了看身後兩人︰「名節毀不毀不是我說了算,而是嫂子做了算的。你們是打算在這門口跟我坦白呢,還是進院里跟我交待。」
王虎心里也是一驚,為何媚枝會如此肯定自己就和鄧寡婦有染,回想之前的所有言行,確定自己和鄧寡婦沒有過多的透露。
或許媚枝是在詐自己,對很有可能,媚枝沒有證據,她只是想讓自己露出馬腳。想通後,王虎就像個被冤枉丈夫般,拉下臉的上前扯媚枝︰「媚枝你在胡言亂語什麼,快跟我回家去。」
媚枝淡淡的微笑,眼楮含著厲色看著王虎,聲音有著暴風雨來之前的安靜︰「我倒真希望我在胡說,王虎你不是說你今天有飯局嗎?現在帶我去看看。」
王虎頓時氣焰有些下去,但還是梗著聲音道︰「這是我男人在外面的事情,你一個婦道人家去做什麼。」
「是不能去,還是不敢帶我去?」
王虎別過眼,躲避媚枝的眼楮道︰「我有什麼不敢的,只不過飯局全是大老爺們的,你一個婦人去像什麼話,好了,現在天晚了,家里人說不定還等你吃飯呢。」
說著又去拉媚枝的手,媚枝冷冷一笑,伸手揮開︰「王虎,你認為我會相信這樣的說詞嗎?你認為我媚枝是如此好騙嗎?你要是男人你就直接說出來,既然做了又何必遮遮掩掩的。」
王虎看著媚枝不依不饒,本來的心虛也由怒氣所替代了,黑下臉,也不再管媚枝,自個轉身邊走邊道︰「我做了什麼,我做了什麼,你到底想讓我說什麼?你不走我走,沒得跟你在這扯淡。」
鄧寡婦見狀,也趕緊的跑進院子,砰的把門關上,落門閂。
媚枝看著她這副做賊心虛的樣子,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懷疑,追上王虎的腳步,在王虎拿過韁繩準備趕車的時候,媚枝一把奪過︰「正如王捕頭所說,家里人還等著我吃飯,就不勞王捕頭送我回去了。您請自便。」
王虎拉著臉︰「徐媚枝,你別胡攪蠻纏,沒有證據的事情你別亂給人扣帽子。」
媚枝轉身,冷冷的盯著王虎,嗤笑一聲︰「我是不是亂給你扣帽子,你帶我去你所說的飯局一看便知。不過……我想王捕頭也是不敢帶我去的,因為捕頭所說的飯局應該就是在鄧寡婦家才是,狗男女偷情,確實是我這良家婦女去不得的地方。」
王虎站在車下,雙目通紅︰「你說話別那麼難听,什麼狗男女,我和鄧寡婦根本什麼事也沒有。」
「不是什麼事情也沒有,是沒來的及發生吧。」媚枝坐在車頭涼涼道。
王虎拳頭猛的砸在車上怒道︰「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
媚枝也疾言怒色道︰「相信?就你今晚遮遮掩掩的態度,你讓我怎麼相信?你和鄧寡婦明顯今晚是約好的,只是陰差陽錯的被我破壞了。人家鄧寡婦都心虛避了,你卻還在狡辯,你真讓我惡心,滾開,回去後我們就和離。我這才剛生了孩子,你就偷人,這日子沒法過。」說著媚枝就要揚鞭趕車。
王虎一個上前,用力扯過媚枝的鞭子,整個人直眉怒目︰「你別給我動不動說和離,你真以為我們家離了你不能活是吧。沒你賺錢前,我王家照樣活了幾十年。」
「你王捕頭本事厲害著呢,身往人前一站,紅口白牙兩唇一合,強加的罪名就能嚇得人家供錢相送,當然看不上小婦人這點點的生計,你王家用我徐媚枝的錢是看的起我。」
一番明話暗說,句句綿里藏針,把氣血翻涌的王虎激的是又怒又氣,︰「是,你徐媚枝多大的本事啊,又能耐,又會賺錢,連拳頭都比男人硬,一不如意就和離,你多行啊。」
媚枝被王虎這樣指著鼻子歪曲,一個翻身跳下車,雙手使勁把王虎一推︰「王虎你要搞清楚,我徐媚枝要和離,是你王虎在外偷人,不是我徐媚枝耍小性子。」
王虎被她推的退後一步,本身的脾氣也上來了,雙手一揮,把媚枝身子弄了個踉蹌道︰「別給我動手動腳,真要打起來你還不是我對手。」
媚枝怒不可遏,本來沒想在外頭爭論的她,氣的顧不得許多,當即對著王虎拳腳相向,來發泄剛才一直憋著的郁結之氣。
王虎抬頭只見媚枝一掌生風撲面打來,當下一個後空翻往後讓過,站定︰「你敢打夫婿?」
媚枝沒有收回姿勢嘴唇一勾︰「一個偷人的夫婿我還真不屑要。」
王虎胸口急速喘氣道︰「衙門兄弟說的對,女人確實不能太寵,瞧瞧你現在這模樣,哪還有一點為人、妻為的樣子,今兒我不好好教訓你,你還真不知道自己姓啥名誰了。」
「我呸,王虎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回避我的問題,牽扯些不相干的名頭來說事,你是想掩蓋,還是為自己那點心虛找理由。」
「我說了我和她沒有任何事,你愛信不信。你要打,我奉陪。」
兩人對視一秒,媚枝首先進攻,左手對著王虎的脖子一個劈過去,王虎斜身閃過,右腳橫跨的步子在其身躲過這一掌後,急速收回,往媚枝的腿上踢去。媚枝見狀趕緊抬起左腳後退避過之後,右手成拳向王虎的脖間揮舞,左手指尖直指王虎雙眼。
王虎一個矮身,從她腋下穿過,轉身手抓媚枝的肩膀想將其制服。媚枝只頭一轉,臉帶怒意,雙手一抓,身子一矮,用力的往前一拽,隨著媚枝一聲大喝,王虎砰的一聲整個人被摔在地上。
這可是實實在在的石板地,王虎被摔的整個人都感覺跟散了架似的,好一會才緩過來坐在地上。
媚枝站定後,看著坐在地上,臉色同黑直愣愣的盯著她的王虎,冷哼幾下,轉身從地上撿起鞭子,跳上車,對著驢車使勁一揮,驢大叫一聲,便抬腿往前使命的沖。
剛才還黑著臉的王虎頓時嚇的臉色發白,不顧身上的疼,趕緊站起來,追著驢車喊著︰「媚枝,媚枝快拉韁繩。」
驢車上的媚枝也是臉色慘白,整個身子被跌的東晃西倒,若不是手緊緊的抓著韁繩,早在驢起跑的時候就被摔到地上去了。
她氣的忘了驢車和汽車是完全不同的車啊,尤其她還是帶氣的狠狠的揮了一鞭子,汽車油門踩猛了還可以踩剎車,可是這驢車,她真的沒辦法啊。
「王虎,王虎,快救我……」
顧不得之前還跟仇敵似的,媚枝開口呼救,這驢平時看著慢騰騰,現下發狠跑起來絕對有汽車四五十碼的速度,這摔下去運氣不好可真會出人命啊。
跑在後面的王虎哪有如此速度,尤其身上還傷著,追了一段後那距離就越落越下,急的他像熱鍋上的螞蟻,此時哪還記得剛才怒意,只盼驢能快點停下。
隨著王虎的聲音越來越遠,媚枝也知道不能指望了,這個時候求生的本能發生了作用,媚枝努力的穩住自己的身形,手一點點的收緊手上的韁繩,在感覺到韁繩越來越短的時候,看準驢昂頭的時候,狠狠的往後一拽,隨著驢仰天的一聲「 —— ——」車速慢慢的停下來。
媚枝頓時整個人跟散架一般,跳下車,癱坐在路邊。
王虎在後面遠遠見了,心口也一個放松,手扶著牆壁停下來喘氣。
身後的石頭巷子有幾戶人家打開門探出頭瞅了瞅又縮回去。
…………
王虎徒著步走到媚枝身邊,坐下︰「你就算生氣也不能拿自己命開玩笑。」
媚枝轉頭一臉苦笑︰「我沒想拿自己命來跟你置氣。」
王虎注視著媚枝好一會才道︰「你猜的沒錯,我今晚確實是和鄧寡婦約好去她家……」王虎看著忽然迸裂出惡狠狠眼神的媚枝,忽然笑了起來︰「瞧你那樣,別人捉奸也沒你這麼凶狠。」
媚枝一掌拍開王虎的手︰「別踫我,你這就是奸,情。只是被我提前破壞了而已。」
王虎這次也不氣惱,手垂在身前,低著頭,輕嘆了口氣︰「媚枝,至從你跳河後,你就一直很強勢,隨著你生意越做越大,你有沒覺得你得理不饒人,不管是面對我娘,還是我,總有股從上面睨視我們的感覺。」
媚枝覺得莫名其妙,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王虎︰「你該不會說是我的強勢造成你偷人吧。」
王虎臉色略沉︰「我說了,我沒有偷人。我和鄧寡婦……哎……也是我不該大意……」
然後在媚枝的注視下,簡單說了下那晚的事情︰「如果之前我們不吵架,也就不會有那晚醉酒後的煩躁……之後第二天,我本想是給鄧寡婦道個謙,卻沒想……她表示願意和我做露水夫妻……被我拒絕了,她便張口要銀子,那門也是我給換上的。」
媚枝听完心里說不清什麼感覺,如果真按王虎說,那只是誤會,而且還是自己對他冷淡造成他酒醉後心情煩躁才有了這荒唐事的發生??這話讓媚枝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這是把這些責任都推到自己身上嗎?醉酒就可以推卸責任嗎?
「王虎,我不想說什麼,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發生這個事情的人換成是我,你會是什麼感受。你覺得心煩酒醉這種理由能夠讓你接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