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一路顛簸,我本想趁著這行船的空隙小憩一會,來減緩這一天下來堆積的疲勞。
但是果然不行!
一閉眼就是一大堆的煩心事竄入腦海,不過這種情況下無憂無慮也能睡著的人也是有的,安琪莉可就毫不在意地摟著我的肩膀發出了嬌憨的夢囈聲。
「嘿嘿嘿,達魯先生……」
做夢也在想著我嗎,這金翎花的藥效不一般啊?
「……用繩子綁住吊起來……沒關系,不會很痛的哦,只是皮鞭而已……我會好好疼愛你的?」
喂喂,我說你這個夢真的不要緊嗎?
我怎麼覺得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
船抵達海港的時間,大概是在一個鐘頭之後,不過這是我體感上的時間,跟實際大概會有相當的誤差。
和把自己命運交給睡眠的安琪莉可不同,越是接近目的地,我的心情就變得越是緊張起來。
「啊,終于到了,累死了,肚子也餓扁了。」
「宴會啊宴會,好好享受一下吧!」
「話說,這些貨物要怎麼辦啊?」
「先擱在船上吧,明天等清點完了再來卸貨。」
「好誒!」
「閉嘴,在這之前把帆先給我扎好!」
「你們看,那邊的船!看來老大他們已經回來了,就差我們了。」
「把寶石和女人帶上,美酒,肉,我們來啦!」
海盜們扯著破鑼嗓子的聲音漸漸離遠了,為了怕離開的人又折返回來,我還是耐心地待在木桶里多等了一會。
在這段並不算長的旅程中,我從海盜們的只言片語中听到了大概,被抓到的女人似乎只有一個,她有一把劍很華麗的劍,卻完全是個肉腳,這麼看,被抓的都像是艾爾瑟琳。
艾爾瑟琳那個女人,簡直就是天生自帶的惹禍光環!
明知道自己是連根針都沒舀過的水平,還敢跟這幫刀頭舌忝血的亡命徒比劃,我真不知道她那毫無作為的大腦里究竟塞了多少公斤的棉花。
先說好,達魯大爺只是是去取回自己被奪走的財物,才不是為了去救那個笨蛋的!
仔細地確認過周圍沒有生物活動的聲音,我才謹慎地取下了酒桶的蓋子,從酒桶里爬了出來,至于安琪莉可的話,派不上用場,還是讓她繼續留在這里睡覺就好。
周圍靜的可怕,像是鋪散著一層暮色的薄紗,我竭力地放輕了腳步,開始檢查起了四周。海盜們沒有留下看守,這就意味著他們很放心這個地方,一定是他們的據點或者老巢。
我搜遍了整艘船,該有的貨物和物資全都在,如果不是因為被海盜們劫去了一個人,這樣不聲不響地把船開走才是最佳選擇吧?稍稍花了點時間整頓心思,將這個怯懦的想法拋下,我在海盜們的船上找到了一身蒙混的裝束和一把匕首,便趁著夜色模下了船,順著海灘上海盜們留下的腳印跟了過去。
我沒敢跟的太緊,也不敢從那些黑漆漆的樹林里繞過去,畢竟我自身的戰斗力連新手村的怪物都不足以應付,可不能舀自己小命開玩笑。
過了大概數百米,蔥郁的樹木就漸漸掩去了,可以看見高地下面海盜們的營地,裊裊的炊煙升空,連接著暮色的星空。營地四周遍布著篝火,熱鬧地根本不像夜晚的情景,似乎是在舉行通宵的宴會。
海盜人數非常多,光數看得見的人頭估計就有上百,而且個個都是刀疤橫肉,絕非善茬的模樣。他們大口地喝酒,大塊吃肉,圍著篝火,侃侃而談。
有喝醉了荒腔走板唱著歌的,有月兌了褲子在人前跳舞的,也有一言不合就掄起拳頭干架的,每當這時候,周圍的海盜們就會匯聚在一起起哄,互相壓賭著誰贏。
我稍稍從海盜們的身上移開了視線,開始觀察起了周圍建築的分布,思考著艾爾瑟琳究竟是被帶到了哪兒。從剛才起就一直不見艾爾瑟琳這一點,讓我覺得有些莫名的焦躁。
不過,這里的帳篷每個看起來都一樣,如果不切身實地去探查一番的話,胡亂推斷只是在浪費時間。意識到這一點的我,偷偷地朝著不顯眼的陰暗處繞了過去,作為潛入工作的切入點。
說實在的,光憑一腔熱血毫無準備地闖進敵穴,不是我達魯的風格,不過現在為了救艾爾瑟琳那個笨女人,也只有硬著頭皮上
了。
什麼?你說我剛才還不承認,好吧,我死鴨子嘴硬傲嬌怎麼了。
但仔細想想的話,如果暴露身份,變成和敵人戰斗的話,絕對是deadend的結局。這里初步的策略是這樣的,秘密潛入——找到艾爾瑟琳——迅速救出——秘密逃跑,一切都以不驚動海盜為前提。
在最後一個土丘前,確認了一下自己現在的裝束——身上是海盜船上找到的衣服,為了掩蓋樣貌,還故意用布團纏了半邊臉,帶上個土不拉幾的頭巾,變裝完成!
深吸一口氣,確認前面沒有注意這邊的視線,一口氣沖到了前方帳篷的背陰里。
潛入作戰,現在開始!
「喂,我說你,一個人在這里干什麼?」
我擦 ,這麼快就曝露的時間已經能創紀錄了吧?
一瞬間,我的額前冷汗涔涔。
「剛在這里方……方便了一……一下。」
轉過頭去,發現一個腰間別著砍刀的海盜,個字比我高上半個頭,麥色皮膚,扎著頭巾,他的臉上也纏著布團,難不成說海盜之間就流行這個?
「你這家伙喝多了吧,說話都不利索了?」
咦,沒被拆穿嗎?
看來還可以繼續裝下去的樣子。
「醉,我……我沒醉,我還能喝他個三,三大碗!」
我假裝一個踉蹌,就是朝他胸口磕了一下。
我這一伸手就是去模他衣服下面的口袋,但是沒想到模到的卻是刀柄,讓我趕緊把手抽了回來。
「喂,你這家伙沒事吧?」
「沒事,有什麼事?啥事沒有,酒,我要喝酒,舀酒來!」
「來,我扶你過去。」
嘁,沒想到海盜里面也有親切的家伙,不過,這和我的目的背道而馳啊。
視線漸漸變得開闊起來,搖曳的火光,滋滋烤肉的香味,海盜們狂放的表情全都變得清晰無比,下意識的,朝著人群的方向躲了躲視線。
「你又怎麼了?」
「咕——嗚,惡!」
「喂,你這家伙要吐的時候說一聲啊。」
我趕緊一手推開他,往著邊上的方向逃去,邊上看熱鬧的海盜們指著我在哈哈大笑。
「快看啊,這個家伙好遜啊,都喝吐了。」
當然,我也不能說就這麼一走了之了,因為那個剛才扶我的海盜又跟了上來。
「喂,我看你這樣先去休息吧。」
你這家伙究竟有多親切啊,我都要懷疑你的職業了啊!
沒辦法,我只能暗地里摳了摳喉嚨,還真讓我嘔出了點沒消化完全的晚飯。
這段就可以打馬賽克了,完事後我扶著木樁劇烈地喘息著。
「哦,那邊有位子,我們過去坐會吧?」
喂,拜托你讓我走吧……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一刀子捅翻這家伙,但無奈現在為了不引起懷疑,我只能被他牽著鼻子走。
「喂,你听說了嗎?」
走一半的時候,遮臉海盜突然以「你听說了嗎」這個句式牽起了話頭。
感覺會是長篇大論的廢話,我以醉酒人的高亢聲音反問了一聲。
「啥?」
「那個啊,之前被帶回來的那個漂亮女人。」
我一激靈,但卻裝作恍然大悟的模樣。
「啊,你說的是那個啊,女人,哈哈哈哈,老子就喜歡女人,尤其是漂,漂……亮的女人。」
感覺忽然全身的寒毛一收,是錯覺嗎?
撲通,我的肩膀向後一沉,撞到了身邊一個**的東西。
「小子,你走路都不長眼的嗎?」
抬頭一看,好高的一座山,這家伙是巨人吧,渾身鋼筋鐵骨般的腱子肉,比我整整高出半個腰身,他的五官也很奇特,刀削的臉上戴著半張骷髏面具。
我的衣領被拽住,整個身體都被拎起來了。
喂,有沒有這麼背啊,喝水都塞牙縫了呀!
這個戰力對比差距也太鮮明了吧,明擺著我要被他痛扁,要不要現在拔匕首趁其不備戳他眼楮,然後逃走?
等等,達魯,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嗚!」
關鍵時候,我用手捂住嘴,又裝吐了起來。
「那個,抱歉,這家伙只是喝多了。」
遮面海盜,你是個好人啊。
「什麼喝多了?一句喝多了就完事了嗎,擋了我鬼腳六的道,要麼你跪下來磕頭認錯,不然咱們就單挑。」
「哎,什麼情況什麼情況?」
「有個生面孔沖撞了鬼腳六,說是正要單挑呢。」
在場的氣氛立即熱絡了起來。
「鬼腳六干掉他!」
「纏臉的小子也不要輸給他!」
其實對于觀眾來說,哪一方的輸贏都無所謂吧,關鍵是場面熱鬧。
鬼腳六一使勁把我按倒在了地上,砂鍋大的拳頭按得是咯叭響,抽了抽臉上的橫肉露出一抹冷笑。
「就你們這倆小身板,一起上啊。」
「上啊!上啊!」
看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呢。
就在我咬咬牙,準備給對方下跪求饒的時候,鬼腳六等人身後的方向傳來了聲音。
「老大來了,都他媽別吵了,安靜,不想找死的全都給我閉嘴!」
一個侏儒模樣,卻蓄著散亂發須的怪家伙在人群當中跳著腳。
周圍的人紛紛放下了起哄的拳頭和酒,鬼腳六也狠狠地從旁啐了一口,一副興意闌珊的模樣。
「嘁,小子們,算你們運氣好,撿回條命。」
如鷹鷲般陰冷的視線向我掃來一眼,沒說什麼話,鬼腳六的背影就插過人群,神色不善地離開了。
沒等我再開口,周圍全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 啪的薪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