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薩克對視了一眼,然後就各自分散地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躲藏了起來。這整個房間里除了貯存骨龍的偌大容器外,還盡堆放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因為地方本身夠大,所以反而比之前的地牢更容易隱藏了些——薩克就在我斜對面,他沖我打了個見機行事的手勢,藏進了一排放著古董木器的木架後面。
我則小心地握緊了長筒火槍,躲進了角落里的那些壘高的雜物堆里,從那些雜物間的細縫里露出一只眼楮。
進來的有兩個人,一個錦衣玉帶,一眼就能夠看出他貴族的身份,還有一個跟我的裝扮相類似,就是將身子完全藏身在斗篷下面,只露半張臉——這個造型在艾森德已經算是見怪不怪了。
「梅爾,那些逃犯抓住了麼?」
「抱歉,伯爵大人,那兩個人似乎不是普通人,那些分布在地牢里的骨兵不是他們的對手。」
「那看來應該是凱文的人。」那個被稱為伯爵,八成就是安格特的家伙輕蔑地冷笑一聲,似乎對口中那個叫做凱文的人不值一哂。
倒是全身藏在斗篷里的陰森家伙有心追問︰「那麼伯爵大人,這會不會對我們造成影響……」
「放心,你只需安心布置‘祭典’就可以了,凱文抓不到我們的把柄,也不敢。哈哈,就算我在他面前親手殺掉那些賤民又如何,他敢跟我叫板嗎?支持他的只有那個愚蠢的伍德倫茲家族,但是伍德倫茲伯爵早已沒有了實權,光憑那個叫做朱利安的毛頭小子又能翻起什麼浪來?」
「但是伯爵大人,凱文王子如今尋回了那根失落的權杖,接下來又準備迎娶科斯洛維奇的公主,他已經達到了當初約定好登基王位的條件……」
「你是怕他會對我們出手?」
「我們已經準備了這麼久,如果他順利繼承王位的話,恐怕難以制約他。」
「哈哈哈哈哈。」安格特伯爵大笑起來,「如果凱文老實听話,我倒可以暫時尊他個國王,讓他在王位上坐一段時間。可如果凱文要是膽敢妨礙我們的計劃,我倒是不介意像對待他老子一樣除,掉,他。」
安格特伯爵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一字一頓。
看到伯爵踟躕滿志,黑袍人恭謹地低下了頭,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伯爵看著那骨龍的方向,眼楮里閃爍著某種非理性的光輝,堪稱狂熱。這種眼神我有幾分相熟,或者該說我本身就有與之相同的時候,那就是我看向財寶黃金的時候,只是不同的是,安格特伯爵牛逼到能對著一堆骨頭架子意-婬。
「真想早一天看到阿斯萊克斯大人復活的樣子。」
「那一天不會太久。」黑袍附和著說。
「啊,啊,讓所有愚昧無知的人類都匍匐在我等面前,讓恐怖與痛苦灼燒著大地,讓鮮血耗盡,讓死亡降臨……」安格特伯爵就像是一個吟游詩人那樣張開雙手高聲朗誦,他臉上的笑容怪異完全不似人類,「我有點感覺到迫不及待。」
「只要做成這件事,我們會按照約定實現您的願望。」
「無比的榮幸。」安格特伯爵又變回到原本那樣安定從容的模樣,他本來就是這個國家把持政務的一把手,這種變臉的玩意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的違和感。
很顯然,這個話題已經到此為止。
「算了,我們還是來談談今晚的祭典吧,都準備好了麼?」
安格特伯爵就當著我們的面聊了一些相當驚悚的話題。所謂的祭典,那肯定需要祭品,剛才我所做出的推想並沒有錯誤,被關押在地牢里的那群被騙的應征者,就是祭品,他們會被用來作為某項儀式的「材料」犧牲掉,但死亡依舊不是終點,他們遺留下來的尸骨,還會被亡靈法師復活了作為地牢的監視者。
由此我的感覺是,自己一不小心踏進了某個邪教組織的大本營。
但是事情忽然有了轉折——
原因是和伯爵同行的黑袍人似乎突然有了超于自然的靈感,突然說道︰「伯爵大人,地牢那邊逃跑的犯人似乎抓住了。」
「唔,處理掉吧。」安格特伯爵隨口便說,但他想了一想,「不,等等,我覺得里面可能有凱文的人,既然如此,就讓他們也參與一下今晚的祭典吧,當然是……作為‘祭品’。」
「如您所願,伯爵大人。」
「我接下來還有一個重要的會面,其他的事都交給你處理了。」
安格特伯爵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揚長而去,黑影在身後恭謹地鞠了個躬目送著他離開。
于是,偌大的房間里就只剩下了3個人。
兩個在暗,而一個在明。
我雖然看不見薩克的動靜,但是我心里也很明白,他一定和我一樣,正在用武器瞄準著這家伙的腦袋。
當然,如果對方能夠就此離開,那就是最好的結果。
不過我還是想的簡單了。
當我的視線跟著那道的斗篷下的黑影,緩緩朝著大門走去,由衷松一口氣的時候,他突然扶著門沿站定了,我可以很清楚地看見他扭過頭來,朝我躲藏的方向投來一瞥。
被發現了!!?
我的全身被那道冰冷的目光穿透,遮掩的屏障如若無物,當我冷汗涔涔地想著是否該先下手為強的時候,那個黑袍再度折回了頭。
「出口就在右手邊的鏡子後面,不要多事。」
這樣說了。
空氣一瞬間墜入冰點,但那家伙卻毫不在意的將後背留給我,繼續朝著門外的方向邁出了腳步。
嘖,我該對著這個將後背空隙露出來的家伙開槍嗎?
但是直到關上的大門切斷了房間里的光線,我依然無法將長筒火槍里的鉛彈射出去。
凝神細听,附近已經沒有人聲了,薩克從躲藏的地方跳了出來,而我也心懷惴惴地從遮蔽物後面爬了出來。
「你認識他?」
踫頭的第一句話,薩克一胡話就問得我滿頭霧水。
「當然不。」
「那還真是奇怪。」
「也就是說他剛才確實已經發現我們了吧?」
「應該吧。」
「但他為什麼……」
(不揭穿我們?)
這不過這個問題誰也答不上來,算了,現在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薩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不管如何,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吧。」
「你說離開……」
從薩克的話里,我只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就是剛才那個黑袍人口中描述的出口,但是話說回來,相信這樣一個明顯來路不正的家伙合適嗎?
「但是比起原路折返,我覺得這個成功的幾率更高一點。」
「為什麼?」
「直覺。」
薩克沒在更我做更多的扯皮,徑自朝著右手邊牆壁的那面立鏡走了過去,我之前也說過了,這個房間里充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如果不是那個盛放著骨龍的巨大容器怒刷存在感,把這里當成是一個堆積雜物的倉庫也行。
而眼前的這個高兩米,銅鑄鏡框的鏡子就是其中的一樣。
這面鏡子乍看之下並沒有多少的特殊,只是一件單純有些年歲的古物,但是薩克在檢查鏡框邊沿的時候,發現了不少磨損的痕跡。
「這一定是一個活動門!」薩克斷言。
他試著從旁推動著鏡身,但是無論他怎麼拖怎麼拽,鏡子都紋絲不動。
「也許這附近會有什麼機關。」
在靠蠻力不能解決問題之後,薩克提出了另一個推論,說著,他又開始四下搜尋起來。
我看著他忙前忙後的樣子,撓了撓頭。
如果要我來說,首先,我是不願意相信一個稀奇古怪陌生人的,尤其是對方和我們還是對立關系。很可能是因為當時我們有兩個人,他覺得應付不了,便拋出一個離開的誘餌來了一招以退為進。再者,就算是要找機關,考慮到這個房間的大小,那個機關要牽引銅鏡的話必然也安裝的不遠,這麼考慮的話我便走到了那個盛放著古董的木櫃前面挨個撥弄了一下,然後,銅鏡被緩緩地拉開,打開了一條通道。
薩克看到了入口似乎有些驚喜,扭頭對我豎了個拇指,但是對我來說,這種東西其實已經見過太多了。
姑且不論我老家的地下倉庫,就算是商人們那些走私用的密道,偽裝都要比這里嚴密的上百倍。
話說密道雖然被打開了,可我還是沒有多少進入的勇氣,誰知道這里面會不會冒出更多的怪物呢?
但是薩克卻沒有半分猶豫,他一腳就踏進了密道的黑影里。如此欠缺考慮的行動讓我多少有些意外,但是回頭看一眼那恐怖的龐然大物,或許也不難理解薩克的失常了。只要是一個正常人的話,都不會願意和這樣的怪物待在一起的。
「阿斯萊克斯嗎……」
我收回視線,跟上薩克的腳步。
和我擔心的正相反,這段離開的路很平坦,沒有奇怪的機關,多余的點綴,就那麼平鋪直敘,一路帶領我們找到了出口。
只是當我的視線從黑暗的狀態接觸到陽光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地感到驚訝。
「這里是……」
「好像是諾林佩爾城城外的樣子。」
薩克因為對附近的地勢都有視線做過勘察,由他說出來的話自然分外具有說服力。
「看來還真是一條密道啊。」
當我們從隱秘的通道里出來之後,隱蔽的石門又自己合上了,這個密道的出口設計有些特別,它被生長濃密的藤蔓遮蓋,使它很難被發現,而且沉重的石板如果不經由內部的開關,也是無法從外部被打開。
「呼,」想到了這一趟經歷的太過匪夷所思,就連薩克都忍不住吁了口氣,他振作起精神,「那麼,去和安雯還有莉莉婭她們會合吧。」
「她們在哪?」
「第三街區的地下水道。」
「這又是什麼地方?」
「怎麼說好呢,反正你就當這個城市的地下都已經被人為的改造過了,有著無數條的密道,而我之前按照就是莉莉婭說的地方潛入的,就是這麼其中的一條。」
再配上我們剛剛逃出來的這條密道,薩克這話還真有說服力
我撓了撓頭。
「感覺真是遇上了不得了的狀況。」
薩克的臉色也同樣不好,但他此刻已經從最初的驚訝中恢復了過來,表情也變得認真嚴肅了起來。
「達魯,這個國家到底在發生著什麼我不知道,不過這不是我們該插手去管的事情。我們現在唯一的目標就是朱利安,還有那個被囚禁在城堡的公主,完成這項任務之後我們就遠遠地離開,不要想著以身犯險,明白嗎?」
「當然。」我毫不猶豫地投了贊成票。
「很好!」薩克輕輕地捶了我肩膀一拳,然後示意我跟上。
之後,我們混在佃戶的隊伍里面進了城,便趕往水道口跟差點按捺不住行動的莉莉婭和安雯她們會合,一起回到了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