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過後,我一個人回到了房間。
在這個叫做黑水的三流旅店我們一共租了三間房,四個女生分去了其中兩間,而我和薩克住一間,不過他做事基本屬于滴水不漏的人,為了明天的計劃能夠成功,所以趁著現在夜幕作掩護,又去將計劃好的線路重新踩點了一遍。
被留下的我自然沒有他那樣的好本事,也樂得享受這難得的獨處時間,用來思考今天這麼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且在鬧出這麼一場鬧劇之後,雖然沒有被嚴令禁止,但也委婉地交代我留在旅店里減少不必要的外出。
對于我遭綁架的事,我和薩克不約而同地都隱去了在地牢里的那段見聞,而是普通地說明了一下自己被坑的經過,雖然安琪莉可在整個過程當中都保持著那種若有似無,卻絕對會讓人感到不快的笑容,但我也只能做到忍耐了,不過現在想想確實丟臉,明明自己是去找人的,結果夏雅沒事,我反而被人誆了進去。
想想那個「食人魔」應該也已冤死地牢,這一筆爛帳就此揭過吧。
這倒不是我的氣量大,只是我當時躲在那間屋子里的時候也听見那個黑袍說抓到了逃跑者,很顯然,其他的牢門都是關死的,剩下的就只有我故意開放的那一間。既然「食人魔」他們已經被伯爵舀去當做祭品處理掉了,我總不好找一個死人報復吧?沒準這家伙以後就是那間地牢當中的某具白骨。
但是真正讓我在意的,卻不是這些。
來說說骨龍吧,之前一直沒有機會介紹,但實際上「骨龍」阿斯萊克斯這個名字在亞尼法爾大陸相當有名,它是存活在一百多年前,屬于上古龍族的一支遺脈。當然,上古龍族毫無疑問地在更早以前就已經滅絕干淨了,而阿斯萊克斯是屬于其與其他種族雜交的子嗣中血脈比較純淨的,它遺傳了祖先的巨大體型和力量,以及暴烈的脾氣,但是這個時候的阿斯萊克斯只是一頭不好相與,避世的巨龍而已。
但是按照故事的發展,當魔王帶著他的魔族大軍,入侵這個世界的時候,死亡之國的國王屠殺了這只巨龍,並用另一種方式令其獲得了新生,于是骨龍這個稱號正式誕生,而阿斯萊克斯這個名字,也永遠的記錄在了與魔王休戚相關的恐怖傳說之中。
關于它的結局歷來有兩種說法,一種當然是強大的勇者和他的伙伴擊敗了魔王,而喪失了魔王魔力來源的阿斯萊克斯也自然化作了白骨與塵埃,被歷史所掩埋。但是今天親眼目睹了它那巨大的骨架之後,基本上就可以否定第一種猜想了。那麼至于第二種說法就是,魔王在復活阿斯萊克斯的時候,也賦予了它永恆不死的力量,勇者無法殺死這頭可怕的怪物,便用和封印魔王相同的辦法,將巨龍身首分離,分別掩埋到亞尼法爾大陸的7個地方,並親手碾碎了它的魂器。
而今天的所見所聞告訴我,正有人試圖復活這個怪物。具體的過程我不知道,目的也無法揣測,但是想必所謂的「祭典」就是其中不可分離的一環。
當然了,這些超現實的部分都與我無關,並不是感覺不到危機,如果說某天遇上討伐惡龍的勇者大人的話,我也會很好地充當提供線索的路人角色,只收他5000金幣的咨詢費,但是……像這樣的事,你讓一個連新手村的野豬都打不過的道具商人要怎麼處理啊?
這可不是動動腦子,或者光靠忽悠就能夠蒙混過關的吧,說到底對方可是連大腦這個器官都不具備的骨龍啊。
而且需要考慮需要煩惱的東西太多了,比如,接下來該如何對付朱利安,又該如何去面對艾爾瑟琳,盡管我已經竭盡全力地想要回避這個問題,但是在這種愈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就愈發會想起。
猶如那風中墜落時候無聲的呼喊,又如在商船甲板的時候,她從身後緊緊地抱住了我。我清晰地記得她那是的音容笑貌,轉瞬間又變成那張哭泣著離開的臉。
最後一切的一切,只化成一聲嘆息從身邊流走。
不知不覺間,我已經離開了擺放在旅店中間的木桌,來到了窗台。推開窗子,能夠看見這個繁華都市里面的一抹悲涼。我看著月光,始終擺月兌不了這種讓人惆悵的感傷。
這讓我想起了自己很小的時候,也是注視著這樣同一輪明月,我的母親在生我之後不久就死了,父親又是那副終日酗酒的廢人模樣,但說句老實話,我其實很感激他,因為他大抵做到了一個單親父親將尚處于襁褓中的孩子撫養長大的義務,但我同時又有些怨恨他,因為他太過普通,是的,就是平凡。
我曾經也有說過自己的勇者夢想吧,是啊,一個年幼的男孩子總會有過類似夢想的,而我在這一點上更加強烈,我很喜歡夏雅,毋庸置疑想作為勇者贏得她的芳心,但是我內心深處有一個隱隱察覺到,卻不願意承認的聲音告訴我自己——我只是害怕被人瞧不起,害怕被人看輕,才那麼一味地逞強。
我想你應該能夠猜到一個自甘墮落把自己得意的手藝拋掉,只能躲到貧窮的鄉下打農具為生,並仍有一半工作時間是醉酒的鐵匠該有著怎樣的風評。但不管怎麼說,那個成天握著酒瓶,倒在鐵爐邊上酣睡,不務正業的家伙確確實實是我的父親。最初的時候,我也會竭力地蘀他辯護,甚至為了一點反毛的小事而打架,但漸漸的,我發現人們並沒有錯怪我的父親,他確實是一灘爛泥,他的心早已跟著我的母親一起死去,支撐他仍留在這個世上的,只有一個尚未成年的孩子還需要他撫養的義務。
但當時的我不可能理解這些,于是失望,委屈佔據了我的內心,最終心灰意冷。
當然,這種情緒是會嫁接的,當我發現自己的父親終究是爛泥扶不上牆的時候,我就希望自己能夠爭一口氣,向別人證明一些……對于現在的我來說微不足道,但孩提時卻非常重要的東西。
如果我能夠通過苦練,從此一鳴驚人,那麼我想,這個故事一定會很勵志,也很感人。
但是可惜的是,生活永遠充滿了諷刺,而我信仰的雙子女神,也沒有在這件事上面,給他虔誠的孩子一個轉寰的余地。
我沒有任何的才能,不止是習武,還是在魔法方面。你能夠想象一個孩子被別人打的鼻青臉腫,卻要靠一個女孩子幫忙掙回臉面的感覺嗎?
感覺曾有一段時間我和莉莉婭相處的很糟糕,就是因為我無法接受,其實我心里都明白的,那不是莉莉婭的錯,她只是在關心我,但是男孩子也是一種麻煩的生物,他們有他們的自尊,而女孩兒卻不懂這些。
然後,我就這麼漸漸地長大了,人,不能一輩子無知下去,夢,也不能一輩子不醒。
于是,我做出了選擇——
放棄,其實也是一種選擇。
如果勇者他是個普通人,那麼這個世界上根本不會存在什麼勇者戰勝魔王的物語,如果達魯也有那種能夠屹立在萬人之前猶自不屈的力量,那我絕不會畏懼任何人。不會像現在這樣窩囊,只能放棄,我可以抓住艾爾瑟琳的手,大聲地宣布和這個世界為敵!
那一定非常的帥氣!
但是達魯只是一屆凡人,一個不起眼,隨波逐流的小人物,雖然遺憾,但這就是現實吶。
咦,為什麼說著說著,感覺就有一種溫熱的液體滑落下來了,明明已經決定好不會再哭的……
「篤篤篤。」
門口響起了一陣溫和的敲門聲,不過僅憑這一點我猜測不出來人,因為除了莉莉婭之外,每一個都有可能。
但對方沒有急著沖進來確實給了我緩和情緒的時間,都怪這月色太美太朦朧啊,害我都開始胡思亂想了,像我達魯這麼優秀的人才,就是適合動腦子的,像那些什麼朱利安啦,凱爾斯啦,莉莉婭這些神經結塊的家伙才總是利用暴力解決問題。
哎,就連我都為他們感到羞恥,這不就跟沒有進化完全的類人猿處在同一個級別上的嗎?
深吸一口氣,再一次調節呼吸,我走過去開了門。
來的人讓我有些驚訝,不是沒頭腦和不高興的組合,而是安雯。
「那個,薩克他出去了。」
我第一個反應是這小妮找錯了人,但是安雯的目光卻直嗖嗖地看著我。
「二哥,我就是來找你的。」
海盜團里出來的兒女向來就是豪氣大過禮儀,安雯也不客氣,徑直從我身邊穿過,走進了房間,我看看她身後沒跟著什麼尾巴,便關上了門。
我不知道安雯要找我談什麼,但肯定跟兒女私情無關,她喜歡薩克喜歡的很明顯,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只是薩克跟她若有若無地保持著距離,不過兩個人的年紀倒也真的差了一大截。
但是我錯了,安雯今天來找我,還真是來談兒女私情的,不過不是我跟她之間有什麼愛的火花,她開口就說了艾爾瑟琳這個名字。
顯而易見,下一秒我的臉色也變化的跟刷鍋水沒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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