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烏雲籠罩著天空,眼前一片昏暗,只有閃電在不時的劃出一線亮光,掃去昏暗帶來的沉悶。閃電過後便是隆隆的雷聲,從頭頂滾過,然後重重地炸響開來,甚是嚇人。
就在此時,方家的大門外,一名黑衣少年如雕像般靜靜的站在門口的屋檐下,脊背挺得筆直,仿若一柄插在地面的標槍。
那黑衣少年,約模十四五歲,五官俊秀,一頭黝黑茂密的頭發隨意披散著,尚顯稚女敕的臉龐有些清瘦。
而此時,少年的一雙劍眉卻微微皺起,漆黑而深邃的眼眸借著閃電帶來的光亮在四處掃視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天空中閃電不時的閃著,響雷一個接著一個,頃刻之間,傾盆大雨就落了下來。轉眼間雨聲連成一片轟鳴,天空像裂開了無數道口子,暴雨匯成瀑布,朝大地傾瀉下來。
少年的眉頭皺的更深了,那漆黑深邃的眼眸中升起了一絲絲焦急,握著羅傘的右手也是緊了又松,松了又緊,顯示著其內心的不平靜。
終于,少年放棄了無用的等待,手中的羅傘撐起,邁步走入了密如珠網的雨幕中。向遠處看去,街道、房舍、行人,都只剩下了一個有些模糊的輪廊
「給我酒」
一間名為「悅香樓」的酒樓里面,一個喝的爛醉如泥的魁梧大漢拍著桌子喊道。
「二爺,外面下這麼大的雨,怕是沒人來了,小店也準備打烊了,我看您還是先把酒錢給結了吧。」
一個掌櫃打扮的白衫中年人對著大漢笑眯眯的說道。
「酒給我酒」
大漢拍著桌子繼續喊道。
「二爺,我看您喝的也不少了,您還是先把酒錢結了吧」
「錢你看我像是缺錢的人嗎?」
說著,大漢在懷里和袖口來回模索著,半晌卻一塊銀幣都沒有拿出來。
看到大漢的樣子,中年掌櫃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語氣略顯淡漠的道︰「二爺,既然沒錢,那您還是請回吧,小店小本生意可經不起您這樣喝,之前喝的就當我送您了。」要不是微微顧忌大漢的身份,掌櫃早就讓人拖出去暴打一頓了。
「酒拿酒來我我可是方家的二爺,難道還會缺缺你這小小的酒錢嗎?」
大漢趴在桌子上,狠狠的敲著桌子,口齒不清的喊道。
「你的確是方家的二爺,可你卻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二爺了,現在的你只是一個酒鬼、一個廢物而已,要不是方家大爺護著你,怕是你早就被趕出方家了吧。」中年掌櫃不屑的說道。看著那依舊賴著要喝酒的大漢,掌櫃也有些不耐,對著店里的小二道︰「沒錢還想喝酒,把他給我扔出去。」這是李家的酒樓,如果大漢真的撒潑耍渾的話,他也是不懼。
「我方家自然不會少了你的酒錢。」
就在小二準備上前時,酒樓外一道淡淡的聲音響起,接著一名黑衣少年便邁步走了進來。從懷里掏出一枚銀幣隨意的丟在桌上,少年來到大漢身邊,小心的將大漢背起,大步離開了酒樓。
看著那背著大漢離去的瘦弱身影,中年掌櫃搖了搖頭,道︰「這小子品x ng倒是不錯,可惜也是個廢物。」
不多時間,少年背著大漢就來到了一座闊大的閣樓小院前,門口擺放著兩個巨大的石獅很是氣派。里面的閣樓飛檐青瓦,脊上琉璃群獸,棟柱油漆彩畫,古樸大氣,顯示出主人不凡的身份。
徑直走進閣樓,少年將羅傘收起隨意的丟在一旁,便背著父親進入了寢室,一番清理後,讓父親平躺在那散發著絲絲靈香的靈木床上,輕輕的蓋好被褥,然後默默的離開了寢室。他沒發現的是,就在他離開房間的那一刻,床上的大漢卻是睜開了眼楮,其中閃爍著點點晶瑩,喃喃的說了句什麼,接著又閉上了眼楮。
將父親的衣服洗淨晾起,少年才回到自己的房間。看著外面依舊下個不停的傾盆大雨,少年的眼神頓時有些迷離,腦海中思緒萬千
少年所在的家族是烏靈城三大家族之一的方家。方族族長方戰天育有三子,長子方俊峰,老二方俊山,老三方俊平。三個兒子中,老大善于謀略,深得其父賞識;老二天賦最高,智勇雙全,是方族年輕一輩第一高手;老三善于經商,負責家族的經營開銷。
想著那嗜酒如命的父親,少年也是有些無奈。他曾听人說,當年的父親是方族年輕一輩的第一高手,距離突破凝丹境也僅僅一步之遙。他風度翩翩,俊朗壯碩,曾是烏靈城眾多少女的夢中情人。
為了尋找突破的機緣,他離開烏靈城四處闖蕩。就在這一年之後的一個雨夜,方俊山懷中抱著一個剛滿月的嬰兒昏倒在了方家的院子里,血液染紅了整個院子,好在被巡夜的僕人發現才撿回了兩條x ng命。
族里很快就來了幾名藥師,一番診察後,一個個搖頭嘆氣,原來方俊山的外傷倒是沒什麼,可是中丹田的靈脈被封,修為掉到了聚靈初期。
當時的族長和族中老祖聞訊紛紛趕來,一番試探後,讓他們震驚的是,以他們的修為居然完全不能撼動封印絲毫。頓時,方家一個個愁雲慘淡,y n雲密布,毀掉了方俊山就是毀掉了方家的未來,可是又懼于施展封印之人的實力,最後這件事不了了之。
以前,經常高朋滿座,常來閣樓請教拜訪的族人,頓時由于方俊山的失勢而再不來訪,世態炎涼盡顯無疑。就連閣樓中的丫鬟僕人,也因醒來後方俊山的嗜酒如命和暴躁罵人的x ng子等一些原因而漸漸的離開了閣樓。這也是為什麼連酒館的掌櫃也敢對方俊山不敬,而黑衣少年需要親自給父親洗衣的原因。
而襁褓中剛滿月的嬰兒,則是方俊山的獨子,方圓。當時看著襁褓中嬰兒純潔無瑕的眼神,心有不忍的方俊峰便將其帶回了家,所以從小方圓是和方俊峰的兒子一起吃大伯母的n i水長大。
懂事後的小方圓在知道方俊山才是他的親生父親時,最終回到了父親的身邊,為此同齡的小伙伴經常嘲笑他沒有母親,父親是個酒鬼,母親拋棄他們而去等等年幼的小方圓受不了同齡人的嘲笑辱罵,哭著跑到父親的身邊又哭又鬧,最後又埋怨母親不要他們。當時原本任由方圓哭鬧而無動于衷的方俊山在听到兒子埋怨母親時,突然一巴掌扇到了他的小臉上。
當時的小方圓一下就被嚇傻了,連哭鬧也忘記了,這還是父親第一次打他。終于在他那不服和委屈的眼神中,父親首次將母親的消息給他講述了一些。
父親說母親溫柔和婉、貌似天仙,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女子。而且他的母親也非常渴望和他們在一起生活,可是由于一些原因而無法回家。至于具體的原因,方俊山沒說,只是告訴年幼的方圓,在他實力足夠的時候會告訴他。
為此年僅六歲的方圓不再哭也不再鬧,也不再介意小伙伴們的嘲諷,每天開始努力的修煉。
而年幼的方圓仿佛是繼承了方俊山的修煉天賦一般,六歲修煉,十歲便連破鍛體,筋骨,化髓三個階段,悍然開始沖擊竅穴期,成為了方家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
當初的少年意氣風發而且潛力無可估量,讓烏靈城無數的少女對其ch n心蕩漾。就連他的父親方俊山為此也不再罵人,不再酗酒。
然而天才的道路貌似總是曲折的,就在少年準備一舉沖破十大竅穴凝結靈印時,讓人大跌眼鏡的是,這個天才的少年居然連最容易打通的合谷穴也是無法打通。
這讓的所有的人都有種不敢相信的感覺,當時的方家老祖再次紛紛出關,對著少年一番檢查。最終的結果卻是,少年同樣被強大的存在封印了竅穴,連靈印也是無法凝聚。這也象征著少年將無法成為修士。
這種打擊讓的少年失魂落魄,族人看向少年的眼神也從羨慕變成了憐憫。而他的父親方俊山也仿佛蒼老了十歲一樣,繼續開始了酗酒的生活。
看到父親再次變得嗜酒如命,少年的心中充滿了不屈和不甘,多次嘗試沖擊竅穴期失敗後,他竟然陸陸續續打通了身體內部其他的竅穴,而且每打通一個竅穴他都能感覺到一絲勁力的增長,但每次嘗試沖擊十大竅穴時依舊是以失敗而告終。為此,他決定劍走偏鋒,既然無法沖破十大竅穴,那就將其余的竅穴打通,試著凝結靈印。
到如今已過去近五年的時間,外人雖早已不再關注方圓沖破多少個竅穴,可他始終停留在竅穴期門檻之外的事情,烏靈城中卻是人盡皆知。很多人、包括方家族人都覺得方圓今生已不太可能踏入竅穴期。
不過,不管他人如何看待,方圓自己卻是從來不曾放棄過修煉,甚至比任何人,任何時候都要勤奮刻苦。
這也讓他贏得了眾多族人的尊重和敬佩,尤其是在小一輩的方家子弟中,方圓更是他們崇拜的偶像
「哎」
房間中,少年黯然的嘆了口氣,接著又緊緊地握起了拳頭,眼中閃爍著堅定不移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