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仙路 第一章 青花鎮

作者 ︰ 青葫淺言

神州浩淼,自遠古至今仍無人可探其邊界,可有古書記載,神州之外另有桃源,當然這或許也只是著書者的妄言吧。

青花鎮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鎮,普通到整個鎮子只有幾百戶人家,不過七八家小店,小到鎮子東頭張嬸家的虎子被打了,鎮西頭都能听見虎子的哭聲。

我們的故事,就是從這個小鎮開始的。這個故事的開頭很少有人知道,就連很久以後,也沒有人知道這個小鎮曾出現過一位驚天動地的人物。

「虎子,你給我回來吃飯!」平靜的鎮子突然傳來這麼一聲「巨吼」,在不大的小鎮里來回震蕩著,顯得聲音更大了那麼幾分。

「虎子,你娘又在叫你吃飯了,你快回去吧。」在鎮子北邊的一個小土坡上,一個十二三歲穿的破破爛爛的小孩用故意裝出的老氣橫秋的語氣說道。

小孩周圍有兩三個和他仿佛年紀的孩子正半蹲著身子,托著凍得通紅的小臉認真听著什麼。听聞這個小孩的話,其中一個看起來虎頭虎腦的小孩不情不願地站了起來,嘴里也不知道嘟囔著什麼,撓了撓有點打結的頭發,憨憨地說道︰「游兒哥,那我就先回去了。」

這個被稱作「游兒哥」的小孩整了整破破爛爛的外衣,揮了揮手示意虎子可以走了,才又慢吞吞地對剩下的幾個小孩說道︰「時辰也不早了,你們幾個也快回家吧。」

待看到幾個小孩都一個個看不清身影了,「游兒哥」竟重重嘆了口氣,面上浮現了一絲與年齡不相稱的悲傷。他搖搖晃晃地踩在地頭松軟的泥土上,朝村後頭的一個破廟里走去。

破廟也不知道是什麼年代修成的,整個廟宇里只有一個斷了半邊的奇怪雕像,門口連個門也沒有,還是「游兒哥」不知道從哪里尋來一塊黑漆漆的舊木板擋在門口,權且當做門了罷。

廟雖破,可畢竟是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游兒哥」蜷縮了一子,毫無形象地坐在了地上。深秋奠氣有一種蕭索的冷,可能是地上有點涼了,他又不得不去尋了一點干草鋪在地上,這才舒舒服服地復又坐了下去。

其實「游兒哥」不是他本來的名字,別看他年紀不大,其實走過了很多地方,因為他是一個流浪兒。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父母身在何處,他的記憶只有那無邊無際的大水,其余的什麼都記不起了。

在他四處流浪的時候,曾遇到一個穿著同樣破爛的算命先生,和他一起露宿街頭時可憐這個小孩沒有名字,就替他起了「方游」的名字,還順便替他看了看相,一臉怪異地說他注定一生漂泊,四海為家。

于是他就用起了「方游」這個名字,流浪了兩三年,由于經常吃不到飯,十四歲的他看起來也就十二三歲大小,在經過青花鎮的時候,淳樸的村民就把這個小小的流浪兒留在了鎮上吃百家飯,方游也就留在了青花鎮上。

「游兒哥,游兒哥!」听到有人喊他名字,方游拍拍站了起來,原來是虎子吃過飯後跑了過來。

「游兒哥,今天我娘蒸了新饃呢,我娘特地囑托我帶兩個給你咧。」虎子小心地把兩個冒著熱氣的饃塞到方游懷里,這才把凍得通紅的小手揣到袖子里。

方游揉了揉眼楮,其實他早就餓了,他也不客氣,拿起來就咬了一大口。饃很燙,他卻舍不得吐出來,靠著不斷地張著嘴哈著熱氣,幾口一個拳頭大的饃就吃進了肚里。另一個饃方游卻沒舍得吃,他小心地塞到了懷里,這才滿足地拍拍肚子坐了下來。

看方游吃完了饃,虎子憨憨一笑︰「游兒哥,快和我講講洪光城大戰的故事吧,上次你沒講完我可著急了。」

方游笑了笑,要說在十幾歲的孩子之中,像他這樣流浪過許多地方的真幾乎沒有,這個「洪光城大戰」就是他流浪到洪光城的時候听茶樓里一個說書先生講的,他拿來給這群小孩講,自然是大獲成功了。每天鎮子里小孩來听他講故事現在差不多已經成為習慣了。

「上次咱說到哪里來著……哎,是說到那個無名劍仙了是吧,對,只見他右手白光一閃,就和對面的大魔頭斗了起來。最後,那個渾身冒著黑氣的大魔頭就伏誅了。」不知不覺夜已經深了,也就是張嬸知道虎子去听方游講故事了,不然恐怕早就用她的大嗓門吼得全鎮子都听見了。

送走了虎子,方游有些百無聊賴起來,破廟里只有月光透過破瓦帶來一些光亮,他從下面模起一根干草睫叼在嘴里,目光不知不覺落在了廟里那個奇怪的雕像上。

今夜的月光好像特別亮。

月光皎潔映在斑駁的雕像上,好像有了一種神奇的魔力。方游借著月光細細地看了起來,雕像面目由于年代久遠已經分辨不清了,但可以大致借著朦朧的月光看出雕像有六條手臂,每只手里似乎都握著不同的東西,但具體是什麼已經看不清了。

雕像從左側肩膀到右側腰胯有一道的縫隙,好像是被人生生劈開一樣,要不是裂口沒有徹底斷開,這個雕像恐怕早就化為兩截了。

方游看著看著,突然下意識地站起身來,他情不自禁地走到了雕像面前,在遠處還沒有發覺,走近後竟發現這座雕像竟有著驚人的威壓,約莫六丈高的雕像給人一種要活過來的感覺。

方游大吃一驚,但隨即揉揉眼楮,這個世界哪里可能會有活著的雕像!果然,方游再看雕像時,雕像斑駁的畫皮和出來的泥胎只是讓人覺得這是一座年久失修的破雕像罷了。

方游隨手摩挲著雕像粗糙的外表,看著高大的雕像,他竟突然有種想要爬上去的感覺。

方游以前流浪時在野外沒少踫到餓狼豺狗什麼的,為了逃命,所以一手爬樹的絕活倒是練得爐火純青。雕像上可以借力的地方不少,他倒也不嫌髒,沒一會兒工夫,方游就「蹭蹭蹭」地爬到了雕像的頭頂上。

到了雕像頭頂方游才發現這個雕像應該是有三個頭顱的,不知道什麼原因,其中的兩個頭顱已經不見了,只剩下兩個齊根而斷的丑陋脖頸。

這倒嚇了方游一跳,他心下一慌,腳下一滑,一只手下意識的就抓住了雕像僅存的一顆頭顱。

不曾想也許是雕像太過老舊的原因,只听「 嚓」一聲,那顆頭顱竟齊頸而斷,伴隨著方游的驚呼,他跌跌撞撞地掉了下來。那顆頭顱也隨著方游咕嚕嚕滾了下來。

要不是雕像其中的兩條手臂讓方游下落的趨勢緩了幾緩,估計方游八成要成為青花鎮第一個摔死的孩子了。

但就算這樣,方游也摔得不輕,他「哎呦哎呦」地揉著胳膊和腳踝,臉上一片麻木,估計已經是鼻青臉腫了。

要不是方游從小沒少磕磕踫踫,這一下子摔得七葷八素一般小孩恐怕早就痛暈了過去。

方游不禁咒罵了一句,要不是自己突發奇想要爬到雕像上去,也不會摔得如此疼痛吧。方游哼哼唧唧的小猩下,突然叫道︰「壞了!」趕忙用手往懷里一探,發現懷里的饃還在,這才放下心來。要是剛才摔下來的時候把饃給掉了,那就太過可惜了!

就在方游不斷賭咒發誓以後再也不爬雕像的時候,突然看到臉旁有一個頭顱模樣的東西。

「啊!」方游嚇了一大跳,但隨即反應過來這應該是被自己不小心掰下來的雕像上最後的那顆頭顱,才松了一口氣。

不過想起就是這該死的雕像讓自己摔得這麼重,方游不禁氣從中來,他撿起那顆頭顱就要奮力扔出去一泄胸中悶氣,卻發現竟出奇的輕快。

方游輕咦了一聲,有些好奇的他不禁把它湊到眼前端詳起來。

這一端詳方游才發現這家伙竟是一個空心的,怪不得被自己不小心就掰了下來。就在方游端詳的時候,一塊布帛一樣的東西從空心里掉了出來。

「咦?」方游撿起布帛後抖摟開來,竟發現這塊布帛上竟密密麻麻寫著很多蠅頭小楷,中間還有幾幅圖畫模樣的東西。更令人驚奇的是,這塊布帛肯定存在于這座雕像里有年頭了,現在展開竟還光潔如新,哪怕是方游用沾滿灰塵髒手拿著也縴毫不沾,實在是匪夷所思。

但可惜方游從小各處流浪,實在是沒有機會念書識字。是所以方游看著這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和看鬼畫符差不多,是一個也不識得。

方游不禁苦笑出聲,上面的圖畫他倒是看明白其中的一兩幅畫的大約是盤坐著的人的身體。只不過上面畫著的各色線條卻是讓他完全無法理解,就算是他想琢磨一下也根本無從下手。

方游不傻,相反,從小就流浪的他比同齡人更多了那麼一絲成熟。他看這塊布帛就知道上面肯定寫著重要的東西。別說這塊布帛不沾灰塵,就算是普通的布帛,其價值也不是穿著破爛粗布麻衣的方游可以企及的。

方游就這麼攥著這塊布帛,想著想著就沉沉的睡了過去。畢竟他還是一個孩子,晚上又重重摔了一下,所以方游今晚睡得格外的沉,不多久破廟里就響起了輕輕的鼾聲。作者青葫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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